墙壁滑行过去,直到站稳在地下室的平地上,才敢稍稍松口气。
地下室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得多,借着手电筒的光线,苏念看到一排排铁质的货架整齐地排列着,上面摆满了用黑色丝绒布包裹的物件。她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掀开一块丝绒布,里面露出的竟是一尊北魏时期的佛像——佛像的面部已经有些残缺,衣纹的雕刻却依旧清晰,可苏念的指尖刚碰到佛像的底座,就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是仿品。”她轻声说,指尖划过底座边缘的缝隙,“这里的胶水痕迹太明显了,而且石材的密度不对,真正的北魏佛像用的是云冈石窟的砂岩,手感比这个更粗糙。”
沈亦臻也掀开了旁边一块丝绒布,里面是一只唐代的三彩马,马身上的釉色鲜艳得有些刺眼。“也是仿的,”他用手指刮了一下马腿处的釉面,“真的唐三彩釉面会有自然的开片,这个是人工做的假开片,纹路太规整了。”
两人沿着货架往前走,越走心越沉。整个地下室的货架上,从商周的青铜器到明清的书画,几乎涵盖了各个朝代的文物,可每一件拿起来细看,都能发现明显的仿造痕迹——有的是材质不对,有的是工艺粗糙,还有的甚至连年代特征都混淆了,比如把宋代的青花缠枝莲纹画在了明代的官窑瓷瓶上。
“老周搞这么多仿品干什么?”苏念皱着眉,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如果只是想卖假货骗钱,根本不需要租这么大的地下室来存放,还特意设了这么多安保措施。”
沈亦臻没有说话,只是拿着手电筒四处扫视,光柱最终落在了地下室最里面的一扇铁门。铁门是老式的防盗款,上面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锁芯上已经生了锈,显然很久没有打开过。“答案应该在里面。”他说着,走过去仔细检查门锁,“这把锁是十年前的款式,没有电子密码,只能用钥匙开。”
苏念走过来,蹲在锁孔旁看了看,从背包里拿出之前那根钛合金探针,又摸出一个小小的放大镜。“锁芯里的弹子可能已经锈住了,我试试能不能打开。”她将探针伸进锁孔,指尖小心翼翼地感受着里面的结构,每动一下都格外谨慎,生怕用力过猛会把探针折断在里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地下室里只有苏念轻微的呼吸声和探针碰撞弹子的细微声响。沈亦臻站在她身后,目光警惕地盯着周围的货架,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刚才他们进来时已经算好了时间,老周通常会在十点半左右喝一杯睡前茶,然后关灯睡觉,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一旦老周起夜发现异常,他们就会陷入被动。
“快了。”苏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卡顿,她知道这是最后一颗弹子归位的信号。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转动探针,只听“咔嗒”一声,铜锁终于被打开了。
两人合力将铁门推开,一股混杂着油墨和纸张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去,只见房间里摆着一张老旧的木桌,桌子上放着一台打印机和一叠厚厚的文件,墙角还堆着几个纸箱,里面装满了用橡皮筋捆好的纸张。
“这些是走私记录。”沈亦臻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借着光线快速浏览着,“上面记录了每次走私文物的数量、种类、运输路线,还有对接人的代号。”他翻到其中一页,手指停在一个熟悉的代号上,“你看,‘老鬼’。”
苏念凑过去,只见文件上清晰地写着:“2023年8月15日,与‘老鬼’交接,文物:宋代青瓷碗3件,清代翡翠手镯2只,地点:城郊废弃仓库,收款:50万元。”这样的记录还有很多,每一条都详细地记录了与“老鬼”的交易信息,时间跨度从三年前一直到上个月。
“老周只是‘老鬼’的下线?”苏念皱着眉,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可他为什么要存这么多仿品?难道是为了用仿品掉包真品,掩人耳目?”
沈亦臻没有回答,而是弯腰打开了桌子下面的一个抽屉。抽屉里放着一本黑色封面的账本,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出来的。他将账本拿出来,小心翼翼地翻开,里面的字迹是用钢笔写的,笔画工整,每一页都详细地记录着收支明细,与之前那些打印出来的走私记录不同,这本账本里的内容显然更私密。
两人凑在一起,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看着账本。前面几页记录的都是一些日常的开支和与普通客户的交易,直到翻到第二十三页,“老鬼”的名字再次出现。这一页的记录比之前的走私记录更详细,不仅有交易的文物种类和金额,还标注了“老鬼”的特殊要求——“所有文物需先经过仿品替换,真品单独存放,待‘最终目标’确认后统一交接”。
“最终目标?”苏念的心跳猛地加速,手指顺着字迹往下滑,目光死死地盯着账本上的最后几行字。
沈亦臻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手电筒的光柱微微晃动着,照亮了账本上那行至关重要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