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张万福的咒骂声彻底消失在了宫墙深处。
养心殿内,如今只剩下了世家首领们和一众私兵。
周显缓步走到陈安的尸体旁,面色凝重地看着死装凄惨的陈安。
王彦上前一步,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被周显抬手制止了。
这位素来沉稳的世家领袖此刻眉头紧锁,眼神中已然没了方才的得意。
“诸位。”
周显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死寂。
“如今张万福已被擒下,陈安已死,可我们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王彦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周兄的意思是……那些陈姓诸侯王?”
“正是。”
“陈安篡位只有短短数月而已,他虽死,可是陈姓皇室根基未断。淮王陈衍、荆王陈越,代王陈硕,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手握重兵,驻守一方?”
“他们虽未明确归顺陈安,可毕竟同属陈氏宗室,如今陈安身死,若我们不能拿出一个合理的说法,他们定会以‘弑君谋反’为名,举兵南下,清君侧,伐逆贼!”
话音刚落,一位李姓首领脸色大变,急忙问道:
“可我们已经计划拥立年幼宗室登基,对外宣称陈安‘突发恶疾’驾崩,难道这还不够吗?”
“不够!”
“因恶疾驾崩太过蹊跷,尤其是在张万福率军清剿世家、宫城异动之后,谁会相信这种荒唐的话呢?”
“大人是说,诸侯王们只需稍加查证,便能识破我们的谎言?”
“没错!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师出有名,天下响应,我们这些世家,就算根基再深,也挡不住举国之兵的讨伐!”
“周兄说得对。我们方才对禁军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权宜之计,骗骗那些底层将士尚可,却瞒不过朝堂老臣和诸侯王们。”
“是啊,他们都清楚我们与陈安积怨已深,陈安一死,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我们,说我们没有弑君,谁会信呢?”
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方才拿下皇宫、擒获张万福的喜悦,此刻已被深深的担忧取代。
他们弑君夺权,看似掌控了全局,实则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
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那我们该怎么办?”
“总不能坐以待毙,等着诸侯王来清算我们吧?”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弑君’的罪名,牢牢钉在张万福身上!让天下人都相信,是张万福意图谋反,率军入宫,杀害了陛下,而我们,是忠心护主、平定叛乱的功臣!”
“可张万福已经被我们擒了,他若开口翻供怎么办?”
有人担忧道。
“他翻供也没用。”
“今日之后,我们便是手握禁军和私兵的人了,等借助这些掌控了宫城,还能让他活着开口辩解不成?”
“没错,等局势稳定下来,随便找个罪名让他畏罪自尽就行了,到时候一了百了,死无对证!”
“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一个‘正统’的支持者,也就是太子陈兴。”
周显捋着胡须走了几步之后,解释道:
“陈安虽未正式册封太子,但陈兴是他唯一的儿子,年仅十二岁,易于掌控。我们拥立他登基,以他的名义下旨,宣布张万福弑君谋反,我们平定叛乱有功,这样一来,名正言顺,诸侯王就算想发难,也师出无名!”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
“对!太子年幼容易说服,只要他点头,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了大半!”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找陈兴!”
周显当机立断地说道。
“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做一件事……也就是做好伪装!”
“伪装?”
众人疑惑地看着他。
“没错。”
周显指了指自己身上整齐的锦袍,说道:
“我们现在衣着光鲜,神态从容,哪里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平定叛乱的血战?禁军将士、宫中宦官宫女,还有日后的诸侯王探子,看到我们这副模样,岂能相信我们是忠心护主的臣子?”
“周兄高见!我们必须伪装成刚刚与张万福的叛军激战过的样子,衣衫褴褛,满身尘土,甚至带些轻伤,这样才显得真实可信!”
“不仅如此。”
周显环顾四周,觉得这里也要伪装一番才行。
“养心殿内也要伪造战场痕迹。命人打碎桌椅,打翻器物,再让私兵们也弄乱衣甲,抹上尘土,甚至可以用些动物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