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傅家大宅厚重的玻璃窗,如同无数细碎的私语,冲刷着方才小客厅里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的余烬。张丽涵回到傅天融的卧室,关上门,将外界的纷扰暂时隔绝。她走到床边,习惯性地检查了傅天融的状况,一切如常,监护仪上的数字规律地跳动着,仿佛从未被任何污蔑与风波所惊扰。
她缓缓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紧绷的神经这才一点点松弛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疲惫感。与陈芷妍的对峙,看似她赢得了干净利落,但其中耗费的心力,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两本被她当作盾牌般出示的护理记录,每一笔、每一划,都凝聚着她无数个日夜的坚守与汗水。
就在她以为可以稍作喘息时,卧室的门被轻轻叩响了。
门外站着的是傅佳龙的贴身助理,一位总是面无表情、行事严谨的中年男人。“少奶奶,”他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老爷子请您现在去一趟他的书房。”
张丽涵的心猛地一紧。刚刚结束的家庭会议,爷爷并未多言,此刻突然单独召见,是为了什么?是赞赏她刚才的表现?还是……另有深意?那场风波,终究还是在掌权者心中留下了痕迹。
“好,我马上就去。”她压下心中的波澜,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角,深吸一口气,跟着助理离开了卧室。
傅佳龙的书房位于主宅的三楼,是整个傅家大宅最核心、也最神秘的区域。走廊铺着厚重的地毯,脚步落在上面悄无声息,两侧墙壁上悬挂着价值不菲的古董字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沉静,却也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助理在书房厚重的双开门前停下,轻轻敲了三下,然后为她推开了门。
“老爷子,少奶奶到了。”
张丽涵迈步走了进去。书房比她想象的更为宏大,直抵天花板的书架占据了整面墙壁,上面摆满了精装典籍,更像是一个私人图书馆。房间中央是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桌,上面除了必要的文具和一台老式电脑,再无他物,整洁得近乎冷硬。傅佳龙就坐在书桌后,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窗外灰蒙蒙的天光勾勒出他挺拔而威严的轮廓。他手里没有拿文件,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如同深潭,在她走进来的瞬间,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目光,不像李妍惠带着情感的温度,也不像傅天豪充满戏谑的打量,而是一种纯粹的、剥离了个人情绪的审视,像精密仪器在扫描一件物品的每一个细节,评估着它的材质、价值与潜在风险。
“爷爷。”张丽涵在书桌前适当距离站定,微微垂下眼睫,恭敬地问候。她能感觉到那目光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肩头。
“坐。”傅佳龙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椅子,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张丽涵依言坐下,脊背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等待着对方的发问。她预想了许多可能,关于刚才的风波,关于她的护理,甚至关于陈芷妍。
然而,傅佳龙开口问的,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你在张家,”他缓缓开口,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脸上,像是在仔细分辨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排行第几?”
张丽涵怔了一下,随即老实回答:“回爷爷,我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张丽娜是我妹妹。”她刻意略过了自己在张家尴尬的“养女”身份,只陈述了表面的事实。
傅佳龙点了点头,似乎这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开场白。“你父亲张明远,近来的生意如何?”他换了个问题,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张丽涵的心微微一沉。她与张家关系疏离,对张明远的生意更是知之甚少,但此刻绝不能表现出无知或疏远。“父亲的公司……近来应该还算平稳。”她选择了一个最稳妥、最不会出错的回答。
傅佳龙没有追问,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问。他沉默了片刻,书房里只剩下窗外绵密的雨声。那沉默带着巨大的压力,几乎要让张丽涵透不过气来。
“你以前,”他终于再次开口,目光似乎穿透了她,看到了更遥远的过去,“在家里,都做些什么?”
这个问题更加私人,也更加难以回答。难道要说自己在张家如同隐形人,大部分时间都在独自看书、尽量降低存在感吗?
她斟酌着用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自然:“以前……主要是读书,偶尔帮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避重就轻,没有提及冷遇与孤独。
傅佳龙深邃的眼眸微微眯了一下,那锐利的目光似乎能看穿她言语下的掩饰,但他并没有点破。他的问题跳跃而零散,从她读过什么学校,到她对护理知识的学习过程,再到她平日有什么喜好,看似随意闲聊,每一个问题却都像在试图拼凑出一个关于“张丽涵”这个人的完整画像。
张丽涵谨慎地回答着每一个问题,不夸大,不抱怨,也不刻意讨好。她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