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源洞内,随着天策府上下数千人持续坚守,一个日益严峻的挑战,如同无声的暗流,悄然浮出水面,威胁着这支新生力量的生存根基——那便是饮水和卫生问题。
洞内空间有限,人员密集。最初,众人饮水主要依赖一处从岩缝中渗出的、流量不大的天然泉眼,以及雨季时在低洼处积蓄的雨水。生活污水、人畜排泄物则大多随意倾倒在洞内偏僻的角落或天然的裂隙中。在人员较少、停留时间短的情况下,尚可勉强维持。但如今,数千人长期聚居,加之伤兵营产生的医疗废弃物,使得洞内的环境卫生急剧恶化。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了汗臭、霉味和排泄物发酵后的污浊气息。低洼处的积水变得浑浊不堪,蚊蝇滋生。更令人担忧的是,那眼赖以生存的泉眼,出水量明显减少,且水质也开始变得有些浑浊。赵普的后勤司已经多次报告,有士卒和眷属出现腹泻、呕吐的症状,虽未大规模爆发,却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一旦瘟疫在洞内流行,无需童贯大军进攻,天策府便将不战自溃。
方腊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个潜在的巨大危机。他深知,对于一支被困的军队而言,疾病有时比刀剑更加致命。在一次核心会议上,他严肃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圣公所虑极是。”赵普面带忧色地汇报,“近日腹泻者已有十数人,虽已隔离,并用了些草药,但根源不除,恐难遏制。洞内气味日渐污浊,长久下去,必生大疫!”
庞万春也皱紧眉头:“他娘的,童贯老贼的刀剑没怕过,要是败在这屎尿屁上,忒也憋屈!”
邵仙英轻声道:“妾身观察,妇孺聚居区气味尤重,孩童玩耍,易染疾病。”
方腊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斩钉截铁地说道:“此事关乎存亡,刻不容缓!固守待机,并非坐以待毙!我们必须主动改善洞内环境!首要之务,便是解决饮水和排污问题!这,是一场不亚于洞外厮杀的硬仗!”
他当即下令,由后勤司牵头,作战司抽调部分兵力协助,立即启动“洞内水利工程”。
“第一,寻找新水源!”方腊指向洞窟深处,“组织勘探队,向洞穴更深处探寻,看是否有更大的地下暗河或泉眼!韩冲,你派熟悉地质的斥候协助!”
“第二,开凿引水渠!”他继续部署,“若找不到新水源,就必须最大化利用现有泉眼。开凿明渠或暗管,将泉水引导至主要居住区、炊事区和伤兵营,设立固定的取水点,避免哄抢和污染。”
“第三,修建渗井和排污系统!”方腊的语气格外严肃,“在远离水源和居住区的低洼处,选址开挖深坑,内填碎石、木炭、沙土,建成渗井,专门用于排放污水和粪便。并开挖明暗结合的排水沟,将各区域的污水统一引导至渗井。严禁再随意倾倒污物!”
“第四,订立卫生条例!”方腊看向赵普和邵仙英,“后勤司与‘巾帼营’合作,制定详细的洞内卫生守则。包括饮水必须煮沸,饭前便后洗手,污物定点排放,定期清扫居所等。颁布下去,严格执行,违者重罚!”
命令下达,整个天策府立刻行动起来。这是一项浩大而繁琐的工程,尤其是在这阴暗潮湿、工具简陋的洞穴中。
勘探队打着火把,沿着湿滑的岩壁,向洞穴深处艰难跋涉。不时有蝙蝠被惊起,黑暗中传来水滴落入深潭的空洞回响。经过数日的探索,他们幸运地在一条岔洞的尽头,发现了一条水量颇大的地下暗河!河水冰冷刺骨,但水质清澈。消息传回,整个洞府欢欣鼓舞。
与此同时,开凿引水渠的工作也在紧张进行。庞万春派出了麾下最擅长土木工程的士卒,会同后勤司的工匠,选择路线,测量坡度。叮叮当当的凿石声在洞内回荡。他们没有铁管,便利用粗大的竹竿打通竹节,连接成管;或在岩石上开凿出浅槽,盖上石板,形成暗渠。目标是将暗河之水,以及原有泉眼的水,引到几个重要的区域。
最脏最累的活,是修建渗井和排水沟。方腊亲自选定了几处远离水源、通风较好的偏僻角落。将士们轮番上阵,用简陋的镐、锹挖掘深坑。坑底铺上大石块,中间填以较小的碎石和木炭碎屑,最上层覆盖细沙和黄土,形成一个简易的过滤层。排水沟则顺着地势,蜿蜒着将各个聚居区的污水引向渗井。
邵仙英则带领“巾帼营”的妇女们,负责宣传和督导新的卫生条例。她们用烧过的木炭在岩壁上写下简单的卫生须知,反复向众人,尤其是孩童,讲解喝生水的危害和保持清洁的重要性。她们还组织起来,定期打扫公共区域,用石灰水喷洒消毒。
工程进展并非一帆风顺。开挖排水沟时,一度差点挖穿了靠近洞壁的薄弱处,险些造成小范围塌方,幸得及时加固。引水竹管也因水压和连接不密实而多次爆裂或漏水,工匠们反复试验,用桐油和麻丝进行密封,才逐渐解决。渗井的容量有限,需要定期清理淤积的污物,这又是一项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