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大军溃败的烟尘还没彻底散干净呢,这东南地界上,两股新冒头的势力——天策府和梁山军,就跟两只刚占了好地盘的猛虎似的,虽然还没到扑上去撕咬的地步,但已经开始互相龇牙咧嘴、试探着亮爪子了。
两边的大头领,方腊和宋江,心里头都跟明镜似的,知道这会儿死磕不明智,都憋着劲儿呢,三令五申让底下人“保持克制”、“不许主动挑事儿”。可这玩意儿,上头动动嘴,底下跑断腿,有时候还跑岔道儿。
这摩擦,它就不讲道理,说来就来。
交界的地儿,是一片叫“猴子坳”的山坳子。这地方,山不高林挺密,以前是官军和土匪都懒得管的“三不管”地界。可自打童贯跑了,天策府占了东边山头,梁山军在西边扎营,这“猴子坳”就成了两家眼皮子底下的香饽饽。林子里有口甜水泉,附近还有片野栗子林,能打点柴火,偶尔还能套个野兔子改善伙食。以前没人争,现在两家都觉着这该是自个儿的“地盘”。
这天后晌,天策府这边,一个新提拔的队正,叫王老五,带着手下十几个弟兄,奉命来这边“熟悉地形、例行巡逻”。这王老五,原先是个猎户,性子有点轴,立功心切,总觉得圣公让大家“克制”是怕事儿,他琢磨着得给天策府长长脸,不能让梁山那帮人小瞧了。
巧了不是?梁山那边,也来了个小头目,叫刘黑塔,是李逵麾下的一个莽汉,脾气火爆,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他带着七八个弟兄,说是来“捡点柴火”,其实心里也憋着股劲儿,想看看天策府的人是不是真有三头六臂。
两拨人,就在猴子坳那口甜水泉旁边,撞上了。
当时,王老五的人先到一步,正围着泉眼喝水休息呢。刘黑塔带着人,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瞧见泉眼被人占了,心里就不太痛快。
“喂!哪来的?懂不懂规矩?这泉眼是我们梁山先看上的!”刘黑塔叉着腰,嗓门贼大。
王老五一听就火了,站起身:“放屁!这猴子坳啥时候成你们梁山的了?写你名了还是咋的?老子是天策府的!这地界归我们圣公管!”
“天策府?哼!不就是一伙刚蹦跶起来的泥腿子吗?侥幸赢了童贯,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刘黑塔嘴撇得跟瓢似的,“识相的赶紧滚蛋!别耽误爷爷们取水!”
“你骂谁泥腿子?!”王老五身边一个年轻士卒不干了,呛啷一声就把刀抽出来半截。
他这一动刀,对面梁山的人也不含糊,唰唰几下,也都把家伙亮出来了。
“嘿!咋的?想动手?”刘黑塔眼睛一瞪,“爷爷们刀头舔血的时候,你们还在玩泥巴呢!”
王老五还算有点理智,记得上头有令,强压着火气:“都把家伙收起来!刘头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这泉眼不小,够两家用,何必伤了和气?”
刘黑塔其实也有点虚,毕竟对方人多,但面子上过不去,哼了一声:“用也行!得我们梁山先用!你们靠边等着!”
这话可就太欺负人了。王老五脸色一沉:“凭什么?”
“就凭这个!”刘黑塔旁边一个愣头青,为了显摆,猛地一扬手,把手里一块石头,“嗖”一下扔过去,正砸在王老五脚边,溅了他一裤腿泥水。
这一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直娘贼!敢动手!”王老五彻底火了,啥命令都抛到脑后了,“弟兄们!抄家伙!教训教训这帮梁山泊的水寇!”
“打他们狗日的!”天策府这边早就憋着气呢,一听命令,嗷嗷叫着就冲上去了。
梁山那边人少,但个个彪悍,也不怵:“怕你们不成!兄弟们上!”
叮叮当当!噼里啪啦!
两伙人就在这泉眼边,也没啥阵型,就跟街头打架似的,抡起刀枪棍棒(还好没动用弓箭火器)干起来了!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打得尘土飞扬。
“哎呦!我的腰子!”
“狗日的!你敢踹我脸!”
“揍他!揍那个黑大个!”
“弟兄们并肩而上啊!”
场面那叫一个混乱。都是打过仗的老兵,下手黑,但好歹还留着点分寸,没往死里砍,主要是拳脚相加,刀背枪杆往肉厚的地方招呼。可就算这样,没一会儿功夫,两边就都见了彩。王老五额头被枪杆扫了一下,肿起老高;刘黑塔更惨,被两个天策府士卒按在地上捶,鼻青脸肿;其他人也是东倒西歪,鼻血长流,哎呦妈呀地叫唤。
正打得热闹呢,两边后续的巡逻队听到动静,都赶过来了。一看这场面,好家伙,还以为对方大队人马偷袭呢!赶紧吹响了示警的号角!
“呜——呜——”
“嘟——嘟——”
凄厉的号角声一下子打破了山林的寂静,传出去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