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被拆掉的破落户。
“混……混账东西!” 王仁又惊又怒,气急败坏地抓住身边一个亲兵的衣领,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探马呢?!老子派出去的探马都死绝了吗?!不是说他们在东边集结,还在打造攻城器械吗?怎么……怎么他娘的突然就从北边冒出来了?!还这么多人!”
亲兵被他勒得直翻白眼,心里叫苦不迭:探马?您那点可怜的探马饷银,能派出去几个人?怕是早就被人家收拾干净了,剩下的估计也被骗得找不着北了!
这北门的惊吓还没消化,仿佛是为了证明王仁的倒霉远未结束,西面和南面几乎是同时传来了更加凄厉、更加恐慌的告急喊声和锣声!
“报——!都监大人!西门!西门外发现敌军!人数不少!”
“报——!南门!南门也被围了!好多反贼!”
王仁眼前一黑,感觉天旋地转。
他挣扎着跑到城楼另一侧,朝西望去。果然,西门外那片原本相对安静的区域内,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支天策府的人马。人数看上去比北门主攻方向要少些,但全是轻装精锐,行动悄无声息,队形却严整得吓人,如同暗夜中潜行的猎豹。为首一员女将,银甲红袍,手持长枪,身姿挺拔如松,不是那位传闻中方腊的妹子,女将方百花还能是谁?她并没有像庞万春那样散发出逼人的霸气,只是冷静地、如同观察地图般审视着城头上乱窜的守军,那平静的目光,反而让王仁心里更发毛。
再扭头看向南门方向,虽然距离远看不太真切,但那隐隐传来的骚动和隐约可见的旗帜,明确无误地告诉他:退路,也被堵死了!
好家伙!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睦州城东南西北四个门,一个没落下,全被天策府的大军给包了饺子!像一张早就编织好的无形巨网,之前一直藏着掖着,直到这一刻,才猛地收紧勒实!
城内的守军这下算是彻底炸了营,心理防线瞬间崩塌。原本还存着点侥幸,觉得敌人主攻一个方向,大家挤一挤,凑合着还能守一守。现在可好,四面开花!兵力被强行分散到四个方向,每个门都觉得自家门口的是主力,都觉得自个儿这边最危险!恐慌这玩意儿,比瘟疫传得还快,顷刻间就从城头蔓延到了城内每一个角落。听说连那位平日里高高在上、之乎者也的郑知州郑大人,听到四面被围的消息后,直接白眼一翻,像一滩烂泥似的从太师椅上出溜到了地上,面无人色,嘴里只会无意识地念叨:“休矣……休矣……吾命休矣……”
王仁强迫自己吸了几口带着恐慌和灰尘的空气,用他那已经喊破音的嗓子嘶吼着下达命令:“都……都他娘的发什么呆!上城!全都给老子上城防守!弓箭手!弓箭手就位!滚木!礌石!金汁!都给我搬上来!快!谁敢后退一步,老子砍了他的脑袋!”
命令是发出去了,可看着手下这群魂不守舍、面如土色的兵丁,还有城外那沉默如山、杀气腾腾的敌军,王仁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军心,已经散了!这城……怕是悬了!
城外,天策府北门主阵。
方腊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遥望着乱得像蚂蚁窝一样的睦州城头。他面色平静,看不出太多喜怒,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得像高空盘旋的猎鹰,正牢牢锁定着下方的猎物。
“圣公!” 庞万春策马从前沿跑回,声音洪亮得像打了个雷,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战意,“各营弟兄全都就位了!四面都围得跟铁桶似的,连只耗子都甭想溜出去!就等您一声令下!”
方腊微微颔首,目光最后扫过那巍峨却已显露出败象的睦州城墙,缓缓地、坚定地,抬起了右手。
攻城战,一触即发!
天策府能否真正在东南站稳脚跟,杀官造反这买卖是赔是赚,这最关键、最血腥的一战,眼看着就要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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