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源洞内的日子,在紧张的战备、细致的安抚与艰苦的生存中悄然流逝。方腊依托初步建立的情报线和内部整肃,勉强维持着对洞外局势的感知与内部的稳定。然而,童贯大军如铁桶般的围困依旧如同悬顶之剑,梁山使者将至未至的暧昧态度也让人难以安心。洞内物资,尤其是药材和盐巴,在韩冲侦察司的精确统计下,显示出日渐拮据的态势,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在核心层之间。
这一日午后,方腊正与庞万春、赵普(后勤司)以及几位头领在议事区商讨如何利用张顺开辟的水道,尝试小规模对外交换物资,以解燃眉之急。韩冲(侦察司)匆匆自洞口方向赶来,脸上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又隐约夹杂着一丝兴奋。
“圣公!庞将军!赵司长!”韩冲抱拳行礼,声音压得较低,但语速很快,“东侧三号了望点传来讯号,发现异常情况!”
众人立刻停下讨论,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韩冲身上。东侧三号了望点,位于帮源洞主洞口东面一处极其险峻的崖壁上,视野开阔,但难以攀爬,通常只安排观察哨,不设固定守卫,只有在发现重大敌情或异常时,才会以特定的烟火或反光信号通报。
“何种异常?是官军异动,还是梁山的人来了?”庞万春沉声问道,手不自觉按上了刀柄。
韩冲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困惑:“并非大队人马。观察哨用铜镜反光信号回报,说是看见东面十里外的‘鹰嘴岩’上,有规律的火光闪烁,时明时灭,持续了约半柱香时间,此刻已停止。”
“火光闪烁?规律?”赵普皱起眉头,“莫非是官军的某种联络信号?或是诱敌之计?”
方腊目光微凝,他没有立刻下结论,而是追问:“可看清闪烁的规律?具体如何?”
韩冲显然做足了功课,立刻回道:“观察哨记下了,是‘三长、两短、一长’,重复了三次。因距离太远,火光微弱,若非今日天色有些阴沉,恐怕还难以察觉。”
“三长、两短、一长……重复三次……”方腊低声重复着这个序列,脑海中飞速搜索着原主方腊的记忆碎片。忽然,一个几乎被遗忘的细节闪过脑海!那是多年前,他与年少调皮、不喜束缚的族妹方百花玩耍时,为了瞒过长辈偷偷联系,两人私下约定的紧急联络暗号!因方百花名字中有“花”,而“花”有时被孩童戏称为“化”,他们便取了“三长两短一长”这个看似不吉、实则内藏“化”字笔划结构的简单密码,意为“百花化险为夷”或“百花在此”!
方百花!她不是在起义初期就被派往别处联络各方义军了吗?据最后的消息,她所在的那支队伍似乎遭遇了官军围剿,生死不明,原主方腊一度以为她已罹难。她竟然还活着?而且出现在了帮源洞附近?!
这个意外的信号,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方腊心中激起惊涛骇浪。但他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事关系重大,且疑点重重。
第一,这真是方百花本人吗?会不会是官军或梁山不知从何处探知了这个极其私密的暗号,设下的圈套?方百花是否已落入敌手,被迫发出信号?
第二,即便真是方百花,她为何此时出现?是如何突破童贯重重封锁来到此地的?带来了多少人马?是福是祸?
庞万春和赵普见方腊神色变幻,沉默不语,心知此事绝不简单。庞万春谨慎开口:“圣公,此信号……您可知其含义?”
方腊深吸一口气,没有完全透露暗号的私人性质,只是沉声道:“此信号……很可能是一位故人前来联络的信号。”
“故人?”赵普疑惑,“是哪路义军?还是……”
“是友非敌的可能性较大,”方腊斟酌用词,“但眼下局势诡谲,不得不防。韩冲!”
“属下在!”
“立刻加派双倍人手,严密监控东侧鹰嘴岩方向及周边所有路径,但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同时,通知张顺的‘潜影组’,暂停一切外出计划,随时待命!”
“是!”韩冲领命,快步离去。
方腊又看向庞万春:“庞兄,立刻暗中调整洞口防御,尤其是东侧,增派弓弩手,设置暗哨。若来者是敌,企图里应外合,务必将其挡在洞外!若真是故人……也要以防万一,先确认身份,再论其他。”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庞万春感受到事态的严重性,立刻起身去布置。
议事区内只剩下方腊和赵普。赵普低声道:“圣公,若真是那位……方百花头领归来,乃是天大好事!百花头领武艺高强,在军中素有威望,她的归来,必能极大鼓舞士气!”
方腊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何尝不盼如此?但百花她……失踪已久,此时突然出现,又恰逢童贯围困、梁山意图不明之际,实在太过巧合。一切,等确认之后再说。”
他心中思绪纷杂。原主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