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源洞这边,天策府是热火朝天,又是整编队伍,又是壮大工匠营,小日子过得是越来越红火,跟那发面馒头似的,眼瞅着就蒸腾起来了。可人呐,吃饱了穿暖了,手里有家伙了,就得琢磨点更远的事儿了。总不能老窝在山沟沟里当土财主吧?那不成坐井观天的蛤蟆了?
方腊心里头跟明镜似的。童贯是打跑了,可这老小子肯定没跑远,指定在哪个旮旯憋着坏水,等着找补回来呢。朝廷那边,吃了这么大一亏,能善罢甘休?指定还得派更厉害的角色来。所以,天策府不能停步,得继续往外扩!得把根扎得更深,枝叶散得更开!
这往外扩,第一步往哪儿迈?方腊盯着那张越画越花哨的地图,手指头在上面点来点去,最后,停在了一个叫“睦州”的地方。
这睦州,可是块肥肉!离帮源洞不算太远,是个正经的大州府,城高池深,人口也多,商贾云集,要是能拿下来,那天策府可就不是占山为王的草头王了,那就是正儿八经的一方诸侯了!进可攻,退可守,腰杆子能硬气一大截!
可这睦州,也不是那么好啃的骨头。童贯虽然败了,可睦州城里肯定还有留守的官军,州府衙门那帮子官员也不是吃素的。再说,城里头那些大户人家、地头蛇,盘根错节的,关系复杂着呢。你天策府名声再响,毕竟顶着个“反贼”的名头,人家能轻易给你开门?
强攻?那是下下策,伤亡太大,划不来。方腊可不想把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家底,一下子砸在攻城上。得智取!怎么智取?就得靠韩冲了。
这天,方腊把韩冲叫到自个儿屋里,没别人,就他俩。方腊给韩冲倒了碗水,跟拉家常似的开了口:“老韩啊,眼下咱们这摊子,算是支棱起来了。可老蹲在这山旮旯里,不是长久之计啊。”
韩冲多精的人啊,一听这话头,就明白啥意思了,嘿嘿一笑:“圣公,您是不是瞅上睦州那块肥肉了?”
“知我者,老韩也!”方腊一拍大腿,“睦州是个好地方,拿下来,咱们就真算在这东南站稳脚跟了。可这硬骨头,不好啃啊。强攻代价太大,我的意思,是先摸摸底,看看能不能从里头给它撬开条缝儿。”
韩冲点点头:“明白!圣公您是想让俺的侦察司,先去睦州城里转悠转悠,探探路,找找有没有那‘自己人’?”
“对喽!”方腊压低声音,“你挑几个机灵可靠、模样周正(不能一看就是山大王)、嘴皮子利索的弟兄,扮成行商、货郎、甚至是游学的书生,混进睦州城去。任务就一个:摸清城里的底细!官军有多少人?谁管事?战斗力咋样?州府衙门里,哪些官儿是死心塌跟着朝廷的,哪些是骑墙派、心里有怨气的?还有城里的富商大户,都是什么态度?有没有对朝廷不满、或者能争取过来的?”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特别是要留意,有没有那种被官府欺压得活不下去的,或者跟咱们有点香火情的(比如以前明教的暗桩)。找到他们,悄悄接触,摸摸他们的心思。要是能拉过来,哪怕只是给咱们通个风、报个信,那也是大功一件!”
韩冲听得两眼放光,这活儿他爱干啊!比整天蹲山头看蚂蚁打架有意思多了!“圣公放心!这事儿包在俺身上!保准把睦州城给他摸个底儿掉!连知府小妾穿啥颜色的兜肚都给您打听出来!”
方腊被他逗乐了:“滚蛋!打听人家兜肚颜色干啥?正经点!记住,安全第一!咱们的人,一个都不能折在里头!宁可慢点,也要稳妥!”
“明白!俺晓得轻重!”韩冲收起玩笑,正色道,“俺这就去挑人,制定计划。”
说干就干。韩冲回到侦察司,把自己关在屋里琢磨了半天,然后精挑细选了五个人。,可是各有各的神通:
一个是老成持重的“老陈”,四十来岁,以前跑过货,见多识广,能说会道,扮个贩卖山货的商贾最像不过。
一个是机灵鬼“小豆子”,才十七八,个子小,眼神活泛,记性还好,扮成商队里的小伙计或者酒楼跑堂的,谁也看不出破绽。
还有一个是识文断字的“酸秀才”,本来是个落魄书生,投了天策府,满嘴之乎者也,扮个游学的士子,能跟衙门里的小吏甚至师爷套上话。
另外两个是兄弟俩,“大虎”和“二虎”,长得憨厚,力气大,扮成挑夫或者护院,既能干活又能防身。
韩冲把这五人叫到跟前,如此这般,详细交代了任务,注意事项说了一箩筐:怎么隐藏身份,怎么接头,遇到盘查怎么应对,打听到消息怎么传递回来……反复强调:“咱们是去探路,不是去拼命!眼睛放亮,耳朵竖长,嘴巴闭紧!一切以安全为重!”
五人领命,各自准备行头。老陈弄了辆破车,装了些山货干果;小豆子背个褡裢;酸秀才换了身半新不旧的长衫;大虎二虎扛着扁担麻绳。准备停当,选了个清晨,就悄没声儿地离开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