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成的举动,让本就安静的房间再度为之一寂。
阿虎吃了一惊,徨恐道:“秀成哥,我们才刚刚认识,你犯不上这样的!今天把店抵了,日后你怎么办啊?!”
林秀成面色平静:“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就真的没了,人命关天,管不了那么多了。”
听到这话,阿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拍着胸膛震声道:“秀成哥!你这份恩情我们记在心里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亲哥!”
阿豹见状,也跟着跪倒在地,“秀成哥,大恩不言谢,日后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吩咐就是了!我和阿虎一定赴汤蹈火!”
林秀成将二人扶起,“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
这一幕,让一旁的陈伯大为触动。
他转过身,“阿成,你认真的?”
“当然。”林秀成不假思索。
“那好吧!”
陈伯将桌上的钞票和房契收进一个铁盒子里,“今天我就破例一回!不过你们不要说出去!”
收了钱,陈伯马上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展现出过人的专业素质。
“都出去,等消息。”
紧接着,陈伯消毒、戴手套、准备工具,将屋内的三人请出了房间。
手术开始了。
林秀成站在楼外的露台上,望着远方默默抽烟。
他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发生如此之大的变故。
意料之外的事情一波接着一波,完全打乱了他循规蹈矩的生活节奏。
为了九块钱,他打伤了古惑仔苞皮,得罪了整个洪兴社团。
今天,他又为了九万块,押上了未来的人生。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九块钱有多重?九万块钱有多重?
然而,徜若让林秀成重选一次,他还是会为了九块钱和古惑仔大打出手。
同样,让林秀成重新选择一万次,他还是会为了救朋友而选择倾尽家产。
原因很简单。
在林秀成看来:对待敌人就应该重拳出击,对待朋友就应该不遗馀力。
这便是他一直以来信奉的道义。
他把这份道义,称之为“小将哲学”。
月色下的露台上。
林秀成、阿虎、阿豹三人神态各异,有的站着有的蹲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有人知道手术室里正在发生什么。
直到房门被推开。
“进来吧,手术很成功。”
伴随着陈伯的一声轻语,弟兄三人将烟头碾灭,一拥而入。
“患者现在体征还不太稳定,我建议留在我这里观察一段时间。”
陈伯摘下橡胶手套,“噢,放心吧,这是免费的。”
林秀成点点头,“阿虎,阿豹,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买饭。”
人没死,这让林秀成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叼着一根烟下了楼,来到谢斐道街角。
“徐叔,四碗车仔面,打包。”
卖面的摊贩抬起头,见到林秀成,不禁有些诧异,“阿成,你还敢在湾仔街头晃荡啊?洪兴的那帮家伙正在找你!你小子不要命了?”
“我知。”
林秀成吞吐出一缕烟雾,“忙完手头的事,我就离开湾仔。”
大街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香港的夜晚就是这样,宛如盛世一般热闹繁华。
可在这盛世的面纱之下,掩盖着的是无尽的混乱。
在八十年代的香港,黑帮社团成员数目高达上百万,其中登记在花名册的就有近十万。
而整个香港仅仅只有两万警察,警和匪的数量形成了极端的落差。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港岛能不乱才奇怪了。
林秀成拎着四份车仔面,把半张脸埋进大衣衣领当中,警剔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最近的湾仔不太平。
陈浩南和大飞,他们两个为了争夺铜锣湾这块地盘,整日闹得不可开交。
再加之苞皮、大天二重伤,更是为铜锣湾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如今的大街上,到处都是古惑仔。
天上掉下来一块招牌,都能砸死几个社团成员。
林秀成自知身份特殊,眼下又要照料朋友,所以他不敢怠慢,沿着人行道一路奔走。
“喂!那个穿黑色风衣的!站住!”
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喝,打乱了林秀成的思绪,让他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