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1章(2 / 3)

没再叫她王妃,因为她们说,世界上已经没有瞻王了。

那么方才所见...

原来不过是梦。

原来回来的是她。

而方才还怀抱温热的,她的夫君,永不会回来。

见裴绫又将眼睛闭上,面露痛苦,小芍怕她再睡过去,忙凑在她耳边,试图吸引她的注意:

“我们在回南景的路上,回您的母国,娘子,您听得见吗?您可以回家了。”

南景?回家?

听到了一个遥远而模糊的概念。

裴绫果然蓦地睁大已泛满泪光的双眼,而且试图把酸软的身子撑起来:“真的?”

随着意识回笼,裴绫终于开始留意到,她现在正在一方异常狭小的空间中。

方才没有一下子就提起警惕,是因为眼前的两个女子莫名熟悉,似乎不是第一次见。

“因为瞻王保您无罪,朝廷又念着您是南景的公主,陛下开恩,送您回南景。您从昨日昏到现在,所以不知道;如今,您可以宽心了。”

小芍一边将她扶起,披上厚实的外袍,一边一字一字地在她耳边说。

裴绫低头,慢慢由这句话滑过脑海,又开始感到一种近乎荒谬的虚幻感。

她所有的“家”,所有的牵绊,都在燕宁,都在那个如今已化为冰冷名字的人身上。

而现在,他们告诉她,她现在是“回家”?

裴绫木然伸手,由进入车中的郎中诊脉。随后小芍留在车内倒药,小蔷随郎中下车去。

那军中的郎中对妇人病症本就生疏,交代了许多琐事后,只说仍按之前的方子煎服。

“就这些吗?药再喝一道便没有了,要走一日,下午怎么办?”小蔷追问。

“说完了没有?”

一侧立着的副将忽然插话,催促道:“人既已醒了,便是无碍,即刻上车,继续赶路。”

“可人马都停下了,要再动也费事,不能在此整歇片刻再走吗,我们也好再煎些药。”

“不行,”副将语气坚决,“邹将军吩咐了,尽快赶路,旁的事情,我不知道。”

小蔷上前一步:“文将军,还是麻烦你去请示邹将军能否暂歇。娘子身子经不起这样赶路,若有什么不测,我们二人担不起责任。”

文绍没有动,坚持要走,只称是军令。小蔷也钉在原地,不肯上车。

车外的人语传入裴绫耳朵时都变作了无谓的嗡嗡。小芍将碗递来,她忘记了接,只望着深色的药汁出神。

方才那侍女口中的陛下,想必就是从前的齐王褚原了。

所以,在这场她夫君始终相让、甚至逃避的兄弟之争中,最终是让齐王这个叔叔坐收了渔翁之利。

她若早知自己怀有身孕,那日便是天塌下来,她也绝不会踏入宫门半步,若是一切停留在方才梦里的时刻...

可惜没有假设的余地了。小腹传来一阵冰冷。裴绫伸手往额上摸去,那道才结了软痂的伤痕在指尖下突突地痛。

夫君没了,她独活还有什么意思,她明明已经使尽全身力气去撞,老天为何不成全她。

“娘子,您喝了药身子才能好起来啊。奴婢知道您难过,可等您回到母国,一切都可以重来的。”

小芍端着药,觑着她的神色,轻轻地道。

榻上的女子依旧毫无生气,仿佛未闻。

她又把药碗往她面前递了递,换了更加恳切的语气:

“王爷...他拼了性命才换得您活着,您万万不能辜负他啊。”

话音落下,那张苍白的脸终于迟疑地抬了起来。

裴绫望着说话的侍女,眼里的涣散开始一点一点聚起。

也是。她若不好好活着,才是真正辜负了褚谅。他最后贴在她耳边嘶哑嘱咐的,也是让自己好好活着。

更何况,燕宁之外,她并非全然无依。她遥远的母国,昇京城里还有血脉相连的父皇母后,那片生养她的土地,怎么不是她的家。

裴绫伸手接过药碗,指尖传来一点温度。

然而,目光落在褐色药汁上的一瞬,她手抖了抖,没有举起饮下,而是换了警惕的目光,盯着眼前的女子。

“你是…?”

“裴娘子,我是小芍,您忘了,我和小蔷都是邹将军遣来服侍您的。”

裴绫的身子震悚了一下。

“谁?”

小芍不安地看了外面一眼,道:

“娘子,是邹岐将军专程去请了圣命,护送您这一路周全。”

恐惧和憎恶没等裴绫反应,已化作刺骨的寒意,自后脊窜起。诏狱中皮鞭落在血肉上的闷响随听闻这个名讳,一瞬又在耳畔。

当啷一声,手中的药碗摔在了地上。

“呀!”小芍惊呼,“娘子您没事吧?”

“奴婢去拿抹布来擦。”她说着,就往车下跳去。

裴绫怔怔看着一地汤药和碎瓷,眼里又次一点一点覆上绝望。

果然,方听落地的脚步响,几个字就穿透嗡嗡之声,撞入她的耳朵。

“她醒了,情形如何?”

声音离得远,不高,平稳,却带着一种冷硬,如同石子在摩擦地面。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