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再起比先前的更加高亢,更加狂放。
“白驹世事笑奔忙,悄悄忧心空断肠。
何以解忧曰杜康,醺醺镇日任疏狂。
会须一饮三百觞,如山大事顿相忘!”
宁晨野白衣如雪,竟是独坐危崖,临涛而歌。那歌声琴音如墙如林,琴声如有实质,迎着滔天大浪,再次击碎了黑水,挡住了狂涛!
鬼牙口那些参差的石柱山峰纷纷崩塌倒落,山中的黑水再次聚集,大地震颤犹如地龙翻身,天上的红月似在滴血。
黑水之上,还有数不清的黑影,巨舰高帆,随着阵阵狂涛和怒吼,从鬼牙口一泻千里,再次冲了过来!
宁晨野手压徽位,琴声从高亢中再次旋起,如同一支支利箭,随着他的手指挥动,形成漫天箭雨,向着黑水中的巨舰激射而出。
“东流不返也那流何长,红颜白发也那催何忙。
好怀呵对酒也愁相忘,题诗呵自叹也成疏狂。”
随着那如醉如狂的歌声,就在宁晨野身边,在这月楼平台之上,一株红梅盛开,片片飞蕊,似乎无惧这红月,无惧这鬼船帆影,只是随着宁晨野的琴声飞舞。
一尊同样白衣的男子幻影在红梅树旁出现,只见他负手而立,斜睨天下。
“怡情风月无时常,糟堤筑就那也流琼浆。
陶陶那乐,入醉的那乡;
醒而复醉,醉而的那狂!”
宁晨野此时已经如痴如狂,头上道冠早就跌落,一头长发披散,双手连拍带打,手法繁乱无忌,恰如狷介酒狂。他身边的那男子,即使仅仅是个虚影,却也被宁晨野疯魔姿态感染,随着他的曲调和歌词一起唱起来。
“醉舞琳琅春意满,浩歌抚景悲斜阳。
斜阳呵!”
随着最后这一句高声长啸,那男子猛然一挥手,一轮夕阳,从梁甫山西北缓缓升起,霎时将整个天地照亮!
红月当空之下,半山夕阳斜晖。
即使仅仅是落落残阳,依旧照亮了山河,让这梁甫山瞬时鬼气荡尽。那鬼牙口外冲出来的无数鬼船上,刺耳哀嚎响彻天地,鬼船、巨帆以及那船上的无数鬼物,在如血残阳里化成了齑粉。
琴声骤然而止,宁晨野似是力竭,向后翻倒在平台上。那男子低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再看那鬼牙口外汪洋黑水中,只剩下了三条最大的鬼船,却也已是千疮百孔,岌岌可危。
“清角可得闻乎?”
“尔等无德,不足听之,听之将恐败。”
“哈哈,败之矣!”
随着几声畅快地大笑,残阳渐没,梅花飘散,几个呼吸之后,那男子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人去无迹,笑声缥缈。
天地重新笼进暗夜,红月依旧当空,只是一时之间,天地都没有了声息,似乎被方才这一幕彻底震撼。
半晌,在日楼上的董以安才收起心神,向着月楼方向,更多是向着天空拱手施礼,“救苦救难之恩无以为报!望仙长告知尊姓大名,董以安、董家庄永世供奉供奉,永志不忘!”
半空中似乎飘来一声琴声,除此之外,再无声讯。
鬼牙口外到董家庄的铁木林已经完全淹没,成了黑水湖。这水漆黑如墨,散发着阵阵腐朽臭味,尽管有无数鬼船都被刚才的片刻斜阳轰碎,但为首的三艘大船还在水面上,犹如三头巨兽正在喘息舔伤,伺机反噬。
“小的们!有仙长相助,我董家庄终将获胜,镇压海眼!把惊天鼓架起来!弩炮准备!”
随着董以安高呼声,他自身也开始在这夜色里逐渐散发红色光芒,似乎要与天上的红月争辉。
寨门上董家人齐声呼和,三架重型弩炮发出吱嘎刺耳的绞盘声音,开始上紧弦索。
鬼船上传来一声大吼,无数黑影从大船上跳了下来,向着小山方向涉水而来。
“起!~~~~”
日楼上传来一声大喊,董以安的身形骤然暴涨,变成一个丈六的巨汉,手持双锤在鼓面上猛然锤了下去。
一声地动山摇的鼓声,似乎震动了群山,震得庄门外的玩家和庄丁脚步踉跄,有些人摔倒在地上。
日楼成一个巨大的扩音器,萧征似乎能看到实质化的音波向着望楼外的水面上推送出去。
“发射!”在鼓声中,寨门上方传来董福的声音。
头顶上三架弩炮同时发出“嗡”的沉闷响声,劲风掠过,三个不断发出金光的巨大弩枪向着水面上的鬼船射了出去。
鼓声沉重,弩枪在空中不断变亮,最终在鬼船前炸开三颗金色的光球,继而碎成无数金色乱刃。
水面上到处都是真正的鬼哭狼嚎,万山衷此时站在寨墙上,这里距离那些大船太远,他的弓箭根本射不到,但他真切地看到那些鬼物在金色开花弹的攻击下被撕成了碎片。
“装弹!快!”
在董以安如雷鼓声里,董福向着寨门上的手下大声喊着,庄丁井然有序跑动着,传递弩枪,上紧绞盘,调整角度,似乎这一切都是长期训练的项目。
“发射!”
又有三支弩枪被射了出去,在鼓声中高速接近鬼船然后炸裂开来,右手边的鬼船船头被炸开了一个大洞,在红色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