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韶棠试探性地问:“侯爷也来躲雨?”
女子青丝有点被浸湿,正在用手帕一点点地擦拭,前世哪怕沈玉案没有和苏韶棠圆房,也同在一个房间中待过,她每每沐浴后,都是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一点点用锦帛将青丝擦拭干净,和眼前这一幕何其相似。
明明前世看见这一幕时,沈玉案没有半点感觉,可现在只窥到一点风情,他就止不住联想到当时的那个画面。
沈玉案眼神稍闪,刚想移开视线,余光就不经意瞥见女子被冷风吹得有点发白的脸色,当即道:
“刚才不慎撞到苏姑娘,不如我请苏姑娘喝杯茶,给苏姑娘赔礼道歉如何?”
苏韶棠古怪地看向她。
到底是谁撞了谁?
苏韶棠也不至于占人便宜,坦然道:
“是我的婢女撞到了侯爷,她适才关心则乱,对侯爷多有冒犯,还是我请侯爷喝茶吧。”
沈玉案看了她一眼,没有继续和她争执。
两人一同上了二楼的雅间。
他们都没注意到,二楼的走廊上站着一位女子,在见到二人进了同一间雅间,脸色顿时变得格外难堪。
一旦他们回头,就会发现这位女子正是苏韶棠的那位表妹,赵慧鸣。
自从邱国公寿宴后,赵慧鸣就再没去过国公府。
她一直都当苏夫人和苏韶棠在国公府无关紧要,也不曾将二人放在眼中,往日根本没有发生过冲突,直到那日,她情绪失控下和嫡母告状,才知道,原来在邱国公心中,二者并非没有位置,只是后宅做主的一贯是邱老夫人,才叫二人在国公府显得不起眼。
可若真的发生了冲突,至少她这个和国公府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是根本比不过二人的。
这对于赵慧鸣来说,就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她在苏韶棠面前再也维持不了那点隐晦的优越感。
身后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粉裳女子走出来,不解地看向赵慧鸣:
“慧儿,你在这儿做什么,今日公主可是也来了,你快别在这里站着了。”
粉裳女子是赵慧鸣的好友,见珺阳公主来了后,特意跑出来告诉赵慧鸣一声。
毕竟赵慧鸣和国公府的关系千丝万缕,而因为两位皇子的关系,作为和皇长子一母同胞的珺阳公主,也是相当于站在国公府的对立面。
要是赵慧鸣在珺阳公主面前落下不敬的把柄,可不是什么好事。
赵慧鸣听见粉裳女子的话,想起京城的那些传言,顿时眼神一闪,她渐渐平复情绪,勾起唇角:
“你说得对,我们快回去。”
与之相对的雅间中。
有屋檐阻隔,二楼雅间的楹窗被打开,坐在案桌前,稍稍抬眸,就能看见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湖面上,时不时有画舫飘过,青烟色缭绕仿佛一副画般,让人不自觉心平气和下来。
小二送了茶点进来。
茶香四溢,苏韶棠鼻尖轻动,嗅见茶香,讶然地轻挑挑眉。
白银针,宫中贡茶。
这可不是朱雀楼能有的好东西。
看来今日沈玉案根本不是来朱雀楼躲雨,想必是经常来这里,所以,这里才会有沈玉案存放着的茶叶。
苏韶棠捧起杯盏,稍顿,又将茶杯放了下来。
注意到这一点,沈玉案有点不解:
“苏姑娘是不喜欢这茶?”
沈玉案存放在朱雀楼的茶叶不止白银针一种,还有碧螺春等等名贵的茶叶,只是相较而言,京城女子多偏爱白银针。
所以,沈玉案才挑选了这一种。
难道他弄巧成拙了?
苏韶棠闻言,摇了摇头:
“宫中特有的白银针,要不是侯爷,我怕是很难尝到一口,自不会不喜欢。”
她之所以一闻就知道这是白银针,还要多亏了她外祖父,国公府自然不会少得了好茶叶,顾姨娘院子中有不少,知晓她爱喝茶,每次顾姨娘都会让苏夫人带回郎中府。
但分量不多,满足不了苏韶棠这般被惯坏的奢侈性子。
沈玉案听见这话,不着痕迹地抿了下唇:
“苏姑娘喜欢,侯府中有不少,回府后,我让松箐送去郎中府。”
话落,室内的人不由得都朝他看去。
松箐都想要伸手捂脸,侯爷搭讪的手段真的太差了,根本就是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对苏姑娘有非分之想。
苏韶棠也听笑了,她杏眸笑得稍弯:
“我和侯爷非亲非故,侯爷为何送我这么名贵的茶叶?”
哪怕她外祖父自认对顾姨娘偏爱,一年到头,白银针这种好茶叶,顾姨娘也只分得到半包左右。
瞧着沈玉案说话的神情,既是送礼,自然不能只送半包或一包,白银针珍贵,在朱雀楼这种地方,一杯白银针都能卖上白银百两。
不要觉得少,要知道本朝一品官员,一年的俸禄也才白银二百两左右。
沈玉案一时哑声,半晌才说了一句:
“我不爱喝白银针,放在侯府也是浪费,不如送给苏姑娘这般爱茶之人。”
苏韶棠不会单纯到相信沈玉案的借口。
白银针,哪怕沈玉案自己不爱喝,用来送人或者招待客人都是好东西,怎么可能放在侯府中被浪费掉?
也许是沈玉案笨拙地找借口的模样太好笑,苏韶棠也没有拒绝:
“那我就谢过侯爷的好意,在府中等着侯爷的好消息了。”
沈玉案倏然抬头,呼吸稍轻。
苏韶棠现阶段的年龄很微妙,快要及笄,恰是最好相看亲事的最佳年龄段。
沈玉案三番四次地示好接近,一直都没有得到有效的反馈。
而这次,苏韶棠直接点头答应,隐含的寓意是什么,沈玉案不敢乱想,但也难免地有点受宠若惊。
裴时愠也曾向苏韶棠表示过好感,可得到的答案,却是苏韶棠闭门不出。
相较而言,他的待遇比裴时愠要好上太多。
沈玉案没想到今日的朱雀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