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就松开了小牙齿,委屈巴巴地指着科西漠的脖子。
“偷偷流血。”
“不告诉团团!”
【……?】
科西漠抬手抹了一下脖颈,果真摸到了一点血渍,约莫是之前不小心喷溅到了。
异种看向眼睛红通通、抿着小嘴巴像是下一秒就要号啕大哭的幼崽,一时无言,只好把血迹清理了,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痕迹了,这才摸了摸小孩的额头。
【流点血而已。团团没看见过别的小朋友摔倒吗?】
幼崽一动不动,就直勾勾瞅着科西漠,看他胡说。
【……】
顶着小孩清澈的目光,科西漠还真说不下去。
星际暴君本来也不是迂回的性子。
一次哄崽还行,第二次再骗,可信度就降低了。
最终,科西漠没有解释,只将幼崽按到肩上,搂着拍背。
他一拍,毛团团反而放松了下来,小小一团窝在异种怀里,小手也扯住了科西漠的扣子。
过了好久,幼崽的眼睛才不红了,只是依旧委屈巴巴的。
“爸爸骗团团。”
“爸爸流血。”
“团团,闻出来。臭。”
科西漠给小孩拍背的动作一顿,无奈:
【闻出来的?血的味道?】
小孩无辜地点了点脑袋。
【……为什么会流血?】科西漠还是问了。
古地球的冰河世纪及其之前的时代,可以说是非常安全的,人类是食物链顶端,几乎没有天敌。
以异种的能力,不可能在那里受伤。
毛团团举起小胳膊,把镯子露出来。
“臭臭的,镯子在里面。”
“爸爸骗团团,是番茄酱。”
“番茄酱才不臭!”
小孩看起来很生气,却似乎并不懂得恐惧。
科西漠拧了拧眉,问:
【团团知道为什么会流血吗?】
小孩摇了摇头。
显然,他还不太懂受伤和鲜血真正代表的意义,他只是觉得血的腥味不好闻。
科西漠放心了,摸了摸幼崽的胎毛。
【泡镯子……很可能是为了试一试,能不能让镯子里的能量快速消耗掉。】
因为镯子里原本的能量并不是季望的,而是另一个异种。
想要让那些能量快速消耗,清空镯子,再想办法换成季望的能量,那么,理论上,直接用季望的异种能源和镯子里的对撞,就是最快的方法,因为两股能量冲撞,会相互抵消。
但是,很明显,季望在那个时代并不能随意使用力量。
因为谁也不知道时间会不会修正一切,一切都需要谨慎。于是季望选择了最安全的方法,用饱含能量的血液浸泡。
可惜失败了。
科西漠抱着毛团团离开王座,不再让幼崽闻到血腥气。
小孩依旧扯着科西漠的扣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果汁。
科西漠看他兴致不高,说:
【还生气呢?不让你看,是因为确实不好看,你也说了臭。】
“团团不怕臭。”幼崽生气。
“团团不要流血。”
科西漠哑然,半晌才说:
【有些流血是必要的,不能避免。而且不是流血就会难受。我就不难受。】
“你骗团团。”幼崽不相信。
【没骗你。】科西漠哄他。
【要不要下来飞?】
小孩勉强点头,慢悠悠跟着科西漠飞。
科西漠带着幼崽路过了几丛蘑菇,来到最靠近星球边缘的地方。
【这颗行星并不是球体。所以,没有大气层笼罩,能直接看到星海和日落。】
毛团团不是第一次看到日落,却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看到日落,近得好像太阳随时会把它一块烧了。
小孩一时藏到科西漠背后。
“太阳公公,烧团团。”
【不会。一点也不热。】
有科西漠的磁场笼罩,毛团团根本感受不到热意。
他悄悄从科西漠肩膀上探出小脑袋,被太阳晒了一会儿,才傻乎乎笑了起来。
“团团不怕热。”
【是怕热好,还是不怕好?】科西漠问。
毛团团摇了摇小脑袋,答不上来。
科西漠在草地上坐下来,幼崽趴在他肩头,一起看着日落。
异种无所畏惧,起初大都猖狂肆意。
后来看多了,也就不过如此。
人类受到各种限制,无法直接出现在外太空,却很期待有一天能随意探索宇宙。
有期待,才有活着的意义。
“太阳公公,像大蛋糕。”
毛团团忽然贴在科西漠耳边嚷嚷。
【……所以?】
“团团要吃蛋糕了。”
科西漠摸了摸异想天开的幼崽。
【甘蔗没找到,糖没做出来,小麦刚刚开始种,奶牛没找到,怎么做蛋糕?】
“团团要吃。”
“不做!”
毛团团“无理取闹”。
为什么吃蛋糕要会种甘蔗,会制糖,还要会种小麦,会做面粉,会做奶油?
小幼崽都会偷偷揪科西漠的头发了。
异种由着他闹,被揪了几下就把幼崽勒到臂弯里,然后被毛团团咬了一口下巴……
所以,当初为什么砸了厄尔比斯?
大概是不服气。
辛辛苦苦养的绿色星球,无人耕耘发展。
只在厄尔比斯里做梦就能重建地球么?不能。
不过,就算厄尔比斯还在,没原材料,也是不行的。
科西漠把幼崽扣住,开始画饼。
【明天睡醒,就去找甘蔗。】
“要糖糖!”
【甘蔗就是糖。】
“好叭。”幼崽老实了。
科西漠带着崽继续看日落。
……
其实,希望毛团团记住这一切,希望找到甘蔗,希望种出小麦,制糖,做面包……
一桩一件,都是期待。
并不只是人类拥有期待,这一刻的科西漠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