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的宾利下了高速路口, 拐上了近圣像村的小路,路况并不是太好,哪怕是这样的豪车也免不了颠簸, 刚才有些迷糊过去的楚亦寒睁开了眼睛,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
“快到了吧?”
叶铭从车窗外转过来,帮他往上拉了一下毯子:
“嗯, 已经进村了, 再有十五分钟吧, 就快到了。”
他们此行是过来看叶铭外婆的, 楚亦寒稍微坐起来醒了醒神儿:
“你多久没回来了?”
“嗯,有一年了吧, 上一次是和我哥一块儿回来的。”
之前叶妈妈想接母亲过来, 但是老人家在农村习惯了,而且总觉得老了应该和儿子住在一起, 也就在村子里没出去,叶铭的舅舅和舅妈都在镇上工作,就把老人接到了镇上, 只不过她惦记村里, 一到周末总是要回去一趟,这一次赶上外婆过生日,叶辰出差回不来,叶铭就和楚亦寒一块儿过来了, 车从上城开到现在已经有些天黑了, 本来这就是梅雨季节,路上就不好走, 再一擦黑就更难走了。
楚亦寒看了看两边那山洞一样的地方:
“那里是什么啊?”
“是坟, 这是山里, 这边丧葬的习俗就是人没了,就在山上挖一个洞,在边上立碑,越是年纪大没得,那洞的位置就越高,我小时候和父母过来的时候还会在山脚下看见夭折的孩子,小孩子夭折在村子里就是埋在山脚下,有时候泥土一松就会露出来。”
楚亦寒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习俗:
“小时候,你没害怕?”
叶铭抬眼,两人对视片刻,楚亦寒小笑了:
“对对对,叶法医怎么可能怕这个。”
车再往前面走就有些走不动了,这山路还堵上了,前面晃晃悠悠的是一个比面包车大一些的车子,只不过在车的四周拉着黑色的布,这是一个灵车,一般开车的都有忌讳,遇到灵车没有太急的事儿都不超车,反正也没有几步路了,楚亦寒慢声吩咐:
“跟着吧。”
叶铭笑了一下:
“楚总还挺懂规矩的。”
楚亦寒轻轻侧身撑着头:
“小的时候我爷爷会给我将鬼故事,我记得其中的一个说的就是灵车不能超,是怕灵车里面的鬼搭上我们的车。”
外面已经黑了下来,淅淅沥沥的有点儿掉雨点儿子,一辆围着黑幔的灵车缓缓走在前面,这话音落下,叶铭还没觉得什么,前面的小李倒是有些觉得脊背发凉。
就这样他们跟着那灵车慢悠悠地往前走,在过了一个转弯之后叶铭的脸色有些不对了,楚亦寒发现他脸色有点儿变了:
“怎么了?”
“过了这小石桥再往东边走,只有两户人家,一家就是我家。”
村子里老人多,有灵车不奇怪,只不过这村子因为大山的间隔,每户之间的距离都不近,叶铭记得很清楚,过了小石桥就是外婆家,他怕出事的是外婆,赶紧给舅舅打电话,那边又没接,楚亦寒安慰出声:
“别着急,早上舅舅打电话的时候外婆不是还和他在一起吗?”
前面有一辆灵车挡着,也看不到前面,终于那灵车停了下来,到了,叶铭立刻窜下了车,但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吓了一跳,他们家隔壁的房子黑黢黢一片,很显然是遭了火灾,他舅舅看见他之后立刻招手:
“小铭回来了。”
“舅舅,外婆呢?没事儿吧?”
听到他的声音,里面有一个穿着老人喜欢的那种大花衣服出来了,楚亦寒也下了车,看见叶铭和一位老人握着手说话这才放下心,老太太今年81,但是看着身体很硬朗:
“外婆,隔壁二奶奶家怎么了?”
他们这里这两年盖的都是小洋楼,这一座山的山脚下就两户人家,一家是他们家一家就是隔壁二奶奶家,二奶奶是叶铭外公的表叔家的女儿,也算是亲戚,毕竟在这村子里总是沾亲带故的,现在那隔壁的门口都是车,人进进出出的,脸上的神情都不好看,甚至有些掩饰不住的恐惧。
叶铭的舅舅在镇上的教育局上班,此刻也有些后怕:
“着火了,就昨天的事儿,你看那房子烧的,二大娘昨天一个人在家,人就在里面活活被烧死了。”
“什么?烧死了?”
“可不是啊,二大娘从去年开始就出不了屋子瘫痪在床了,昨天她儿子又出去拉货,可不是就...哎。”
这样的事儿搁谁听到了都会唏嘘不已,叶铭看了过去,那院子门口还停着警车,这倒是也正常,毕竟老人不是正常没得,警方是要来调查的。
楚亦寒将礼品给了外婆,叶铭的外婆拉着他进去,她说话是方言,他也听不太懂,叶铭凑过去:
“外婆是在和你说二奶奶是个好人,这样太可怜了。”
楚亦寒这才明白过来,村子里无论是办喜事儿还是办丧事儿,都是少不了要人帮忙的,尤其二奶奶没的这么突然,家里除了在家照顾他的二儿子,其他的子女有的下午刚到有的可能得今晚才能到,老人年纪大了,家里虽然是有准备的,但是到底是死法不同,村子里对于意外横死和寿终正寝的老人埋葬的说法还挺多的。
天一黑下来外面只有十度出头,又下着雨,还挺冷的,好在家里那年装修的时候按了暖气,此刻都开开,屋里是能暖和一些,红白喜事儿要捧个人场,但是隔壁二奶奶家里都烧的住人都费劲了,更别说是招待客人了,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又是亲戚,叶铭的舅舅就在自家厅里放上了两张桌子,舅妈在厨房做几个菜,再弄点儿面条,好歹是能帮他们招待一下,一时之间屋里来来往往进出的都是人。
门敞着屋里的热乎气流失的很快,叶铭递给了楚亦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