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摇曳,院里银杏树上最后一片苦苦挣扎的黄叶,终于忍不住脱离了枝丫。
随着风,渐渐被卷的越来越高。
文木看着落下的夕阳,飘舞的树叶,有些像他这落寞的一生。
干枯的手臂有些颤抖,微微举起;
花白的头发有些稀疏,随风而动;
枯槁的面颊有些湿润,像淋了雨。
他耳边仿佛响起了这一生所听到的话语。
眼神渐渐变得空洞,他好像看到了一束光,想要奋力的去捕捉!
挣扎!不安!躁动!悔恨!
随后,他的一生开始在眼前走马观花,一幕幕的:
从襁褓孩童,到稚嫩垂髫,青葱岁月的懵懂;
从舞夕叛逆,到弱冠狂妄,风华正茂的肆意;
青春转瞬即逝,
海誓山盟终倾塌覆灭,迢迢星河映热泪昭昭!
若有而立不可为?尚有身在无来处!只剩归途。
不惑方醒悟,人间已苍狗。
耳顺古稀苦争渡,耄耋终成独叶舟。
人生短,难得糊涂,一碗烈酒,一勺醋。
人生苦,苦中作乐,秦晋断绝,又何如?
人生漫,漫若青烟,浮云朝露,终落幕。
期颐之年的文木,终于还是握住了那束光。
一幕幕的场景开始破碎,但碎片却不怎么锋利,缓缓地架起方木向空中飘去。
不再理会身后屋内用尊严换来的金银珠宝,也不再理会院中最终孤独飘落的秋叶。
天,入冬了。
温暖。祥和。柔情。宁静。
他终于是缓缓地闭上了眼,像睡着了一样。
他后悔吗?他不后悔,因为他从未辜负过自己心中的那份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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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
。。。
正在切菜的陈阿姨:“文木你倒是接电话啊?”
正在炸小吃的周璐:“嘿,小文,你干啥呢?”
文木的瞳孔渐渐开始有了焦点,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地面整洁,却嘈杂不堪的后厨。
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机,有些熟悉。
转头看向身边的人,也有些熟悉。
文木下意识的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一名中年妇女端庄得体,面带柔和,慈祥温婉,面容姣好,只是身材有些微微走形。
“喂,小木啊,啥时候回家?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文木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久久没有回应,隔了太久了,他已经忘了这是谁的声音了,但却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这是与生俱来的感应。
中年妇女有些疑惑,拿起手机看了看,走到阳台。
“喂?小木啊?在听吗?信号不好吗?我说,趁你爸这几天不在,赶紧抽时间回家一趟,啊?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和炖排骨,还有啊,你身上的钱也该花完了吧。”
“妈!!!”
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从文木喉间爆发而出,粗红着脖子,吼声瞬间盖过了整个后厨的噪音。
正在颠勺的大厨被吓得不知所措,摆盘传菜的伙计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啃泥。
中年妇女顿时将手机拿的远了一些,待声音降下,才拿回耳边。
“哎呀,你这孩子,声音那么大干嘛呀,妈又不是聋子!听到了就好,赶紧抽时间回家哈,不然等你爸回来了,你们又要吵架,免不了又收拾你。挂了啊,妈不跟你说了。”
文木蜷缩着蹲在地上,表情狰狞、激动,听到母亲要挂断电话,面露惶恐,急切的说道:
“妈!妈!别挂,别挂!让我再听听你的声音!我是小木,我是小木!”
中年妇女一听不太对劲,这儿子好像跟往常不太一样,忙说道:
“嘿,儿子你咋了这是,是不是遇上什么难处了?要不要妈帮忙?要钱吗?不行不行,你在哪呢,妈现在就过去接你。”
此时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文木的脑海在母亲的声音里,现在像一片旋涡,沉浸其中久久不能自拔,心里想着,这里是天堂吗?人死后真能听到亲人的呼唤吗?
中年妇女听着又无人回应,着急了,情绪有些激动。
“喂,儿子!你怎么了?说话啊!哎呀!你这!你这这!”
文木吐出了一口卡在喉间的空气,尝试着说了一句:
“妈,没事,我就是想你了,我很好。”
中年妇女此刻心中的大石头才落地,缓缓地坐下来。
“哎!我说你这臭小子,怎么回事?刚才可吓死妈了。”
文木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愧疚。
“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这就回家了。”
中年妇女听到儿子要回家了,心情也好了很多。
“嘿,这就对了嘛,赶紧回家,趁你爸不在,咱娘俩开一瓶他的好酒,就这么说定了啊!”
电话挂断,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的手里跌落,文木就这样蹲在地上,直勾勾的盯着地面,直到有人捅了一下他。
“我说,小文啊,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用不用给你批一天假啊?”
文木呆呆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名穿西装的中年大叔,面容整洁,头发锃亮,有些发福。旁边还有几张熟悉的面孔,神情里透着关心。
张强、陈阿姨、骆师父、周璐、李晨。。
这是?西海餐厅!
文木想了起来。
“好了,该干嘛干嘛去,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小李,去给小文倒杯水过来!”
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一番呵斥下,驱散了周围的众人,随后转头向文木说道:
“小文,先起来,跟我去办公室,缓一缓情绪先。”
文木就这样,被搀扶了起来,像一具提线木偶一样,跟着走出去后厨,来到了后厨旁边的办公室,坐在沙发上,文木声音有些颤抖:
“张,张老板?”
张强有些疑惑:
“怎么了小文,不认识我了?有困难怎么能装糊涂呢,有事就说,叔能帮的一定帮!”
此刻文木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