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地往门外看了一眼,只盼他的话少些,说完早点离开。
“谢谢舒小姐给我写信,告知我甘雨堂之事。”
舒柔回想了一下。
那日许良辰的生辰宴,侯府有刺客闯入,她回家的时候跟父亲提了一句,谁知道父亲对这件事上了心,还特意去查,
“不必道谢,那是家父……”
许良辰冷笑,“我知道是令尊。请你转告令尊,他利用我除掉陛下暗地培养的甘雨堂,不过是自作聪明,恰巧合了我的心意罢了。
我希望他明白,我是黎国的子民,自然是站在陛下那边的。令尊要是再做些小动作,我可就要替陛下清君侧了。”
长平伯那个老东西,人都一把年纪了,兵权都上交了,还恋恋不舍地搞这些名堂,连他都敢利用。
要不是牵扯到阿景,他怎么可能顺了那个老家伙的意。
舒柔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父亲他竟有不臣之心!
许良辰说完,朝门口走去。
舒柔急忙下床,慌忙解释道:“世子,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担心你才给你写信,并没有要利用你的意思。”
许良辰淡笑,“你怎么想对我来说不重要,把我的话传到就是。”
长平伯明目张胆地利用他,他怕自己见到了老家伙,会忍不住出手杀人,所以才把话说给舒柔听。
顿了顿,许良辰又道:“哦,对了。明天令尊那里估计会传来一些不好的消息,你让他不必怀疑,就是我干的。”
那日阿景许了一个愿望,希望天下太平。
他纵然不会真的把天下背负在自己的肩上,也会替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长平伯养的死士已经被他拔除干净,养私兵的银库也被他全部搬空。
这一遭辛苦,有皇帝和长平伯两个“受害者”摆在明面上,想来其他人也不敢作妖,至少帝都能太平很长一段时间。
……
翌日。
前征西大将军苍玉之女的丧事在帝都盛大举办。
半城举哀。
送灵者、围观者甚多。
许良辰混在人群中,满意地看着苍寻琴的棺椁被护送着慢慢前进。
阿景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他只是恐吓淳于简,那怎么够?
皇帝把表姐当成棋子,他偏要这颗棋子在离开的时候风风光光。
偏要打他的脸!
许良辰一时有些兴奋。
好久没有杀过这么多人,心底的欲望又被激发了,隐隐有些快感,又有些燥热,总想再见些血。
他叹了口气,邪念又上来了,他果然离不开阿景。
得赶紧回去。
上了马,他有些不舍地看了看侯府的方向。
这次回来,他只和姨母见了一面,并没有回家。
他不想回去。
那个地方,有关小良言的回忆太多,让他难以消受。
罢了,回头给景业写封信,让他没事多去侯爷和夫人跟前晃晃,替自己尽尽孝心。
“公子,留步。”
围观送灵的人群中,忽然有个男子的声音响起,似是在唤他。
许良辰回过头,看见一个陌生的男子。
此人凤眼狭长,容颜邪魅,两片薄唇猩红如血,平添几分怪异。
男子的身边依偎着一个被锁链锁住的少女,她时不时地咳嗽一声,好不娇弱可怜。
他向许良辰抱拳,道:“公子,在下有事相求,烦请下马一叙。”
许良辰又看了一眼那少女,她虽然戴着锁链,神情却乖顺,身上也没有伤痕,不像是被男子强迫的样子。
他对那男子笑了笑,待那男子以为他要依言下马,便扬起马鞭,打马飞奔。
让他下马就下马?
笑话,他才没空搭理陌生人。
距离情蛊发作,最少还有两旬的时间。
这一路倒也不必太赶。
不过,他心里另有打算,一定要提前几天回到阿景的身边。
那病弱少女看着许良辰离去,悄悄松了一口气,转头对男子说:“主人,那位公子走了。”
凤无忧眼神微冷,嘴角扬起一丝阴鸷的笑。
“这少年根骨奇佳,错过他确实有些可惜。”
罢了,世事难料,说不定将来还能再遇见他。
——
雪云崖。
许良辰离开后,阿景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寒雪诀》上,整本都被她背得滚瓜烂熟。
这门功法意在静心,阿景领悟之后,果然发现自己的杂念少了很多,尤其是那些负面的忧思愁绪,慢慢地都淡化了。
她想到崖主收徒的要求是弟子要有纯粹之心,又想到这特殊的功法,不免有些怀疑。
她该不会修炼的不是武功,而是道法或者佛法吧?
好在,到了四月底,苦霖就将她带到了崖顶,正式开始教她武功。
苦霖试了试她的根底,和她说:“景儿,以前辰儿教你的那些,都是以你残疾的身体为基础的皮毛。
现在你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你以前学的一切,全都要忘干净,推翻重来。”
“当然,也包括寒血镯教给你的那些邪门招式。”
阿景有些惊讶。
师父连寒血镯教她武功的事情都知道……
不过,她有点舍不得。
“师父,寒血镯教会我的剑术拳意,非常强悍,连谢师兄都抵挡不住。您为何让我舍弃?”
苦霖淡笑,“傻丫头,邪器教你的,只能是邪功,强归强,却容易反噬。你信为师,为师会让你看到一个更广阔的世界。”
阿景思虑片刻,趁机发问:“师父既然让我信您,那您可否解开我心中疑虑?
那日,师父给我飞鸽传书,是何用意?我们,可曾见过?”
苦霖沉默,一双月瞳柔柔地看着她,满含温情,却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悲伤。
那信他本可以不写,也不该写,可终究没能忍住。
等待了那么多年,这是他最后的时光,心中的情感实在是难以克制。
就像此番,他本不欲干涉她的命运,最终还是把她留在了雪云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