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陈相因扔个钱袋到她怀里,把那上好的琵琶砸的铛的一声,飘竹瞪着眼睛看他,“出去吧,爷再坐会儿就走,还有,当妓女也要认真点儿,一口一个我的,要自称奴,懂吗?”
飘竹咬了咬唇,行了个礼抱着琵琶和那钱袋离开,下楼碰见了绿袍姑娘,要把钱袋递给她。
“绿袍姐姐。”
穿绿袍的姑娘名字就叫绿袍,她把那钱袋推回她怀里,“大人赏的你自己拿着就行,如何,你告诉他你是萧家女的事了吗?”
“告诉了,”飘竹握紧手中的钱袋,“可他不信我,他说萧家虽势弱,也不会让自家女子入贱籍。”
“唉,”绿袍对此事也头疼不已,飘竹的情况特殊,实在棘手,“都怪你那混账爹!”
飘竹低头不说话,绿袍知她仍不肯信自己的父亲会装病用计将她卖给人牙子,“你先回去休息吧,你放心,我们凤泊馆还能养的起你个小姑娘,实在没办法去了你这贱籍,养你一辈子也是可以的,我们乘了萧皇后的恩,断断不会让你受委屈。”
飘竹眼眶都红了,她刚刚被陈相因那般羞辱都未有一分心酸,她还曾说过青楼做的都是腌臜生意,如今这做腌臜生意的人却救下了差点被卖进下等窑子的自己,还愿意收留。
“绿袍姐姐,凤泊馆大恩大德,飘无以为报……”
“不需要你报,”居然拍了拍她的手,“萧家先祖,是天下女子的恩人,萧家代代女子都是巾帼英雄,你啊,好好想着怎么从这儿出去就行了。”
这厢飘竹回房间休息,那厢陈相因又磕起了瓜子,“她们家瓜子倒好吃,沂水,你待会儿去问问她们家瓜子是从哪儿买的。”
“……大人,刚刚那飘竹姑娘,真的不是萧家人吗?”
“为何这么问?”
“你也说了萧家虽势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她一青楼女子,哪里来的胆子冒充萧家女啊。”
“所以你认为她可是萧家女?”
“我觉得是。”
“不错,她的确是萧家女,不过她很快就不是了。”
“什么意思?”
“等着瞧吧,现在说与你听了,就无甚意思了。”
几日后陈相因骑着马去城外逛了逛,结果在大街上突然被人撞到马腿,差点出了人命,他冷着脸把那人抱起坐到马上,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凤泊馆刚收的清倌飘竹姑娘回了刺史府。
陈相因黑着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飘竹,罗裙曳地,面若新桃,尚未及笄的年纪已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飘竹也偷偷打量着眼前谢娘子叮嘱一定要好好跟着的少年,他今日银鞍白马度春风的意气模样实在好看,竟让她一时失神被绿袍推了出去。虽然最终目的是达到了,可她心里不甚滋味儿,陈相因喜乐,她更想苦练音律,请求他帮自己赎身,而不是像今日一般,自己以“肌肤之亲”为由让他把自己带走。
“飘竹姑娘还真是着急,”陈相因碎玉流珠般的声音听起来冷冰冰的,“知道你想被赎身,倒也没想到这么急不可耐且手段卑劣。”
“大人误会了,我……奴是想赎身,但是奴并未想过用这样卑劣的法子。”
“怎么?你是想说是你身后那绿袍姑娘推你出来的?那对她有什么好处?图自己名声臭了还是图自己生意黄了?”
飘竹不言,一是无法辩解,二是凤泊馆于己有恩。
“得了,飘竹姑娘,进了我府就安安心心当我刺史府的人吧,良家名有吧,别用你那花名了,待会儿自个儿去找沂水登记一下领活儿干吧。”
“奴……”
“别奴来奴去了,看见你就烦,滚下去。”
“是。”
陈相因毫无形象地斜躺在榻上,磕着瓜子打着哈欠,没过多时睁眼就看见飘竹又站到他面前。
……
“何事?”
“婢萧飘翥,见过大人。”萧飘翥向他行了个拱手礼,不卑不亢,落落大方,但面色仍旧苍白。
“萧飘翥,嘁,”陈相因翻了个白眼,“不知悔改,把萧字去了。”
萧飘翥抓紧袖子咬着牙,“飘翥,见过大人。”
“来这儿干嘛?”
“沂水大人说,府上其他事儿都有人做了,让婢跟着大人您贴身伺候就行了……”她声音越说越小,因为沂水的吩咐让她看起来更加居心叵测了,虽然她本来就心怀不轨。“……来,爷问你几个问题,你除了会弹琵琶,还会干嘛?”
“八雅六艺,婢样样精通。”
“八雅六艺,爷也样样精通,还有呢?”
“大人需要婢会什么?”
“洗衣做饭,打扫厅堂,端茶倒水,暖床烧水,可会?”
“婢……可以会。”
“行,准了,去,出府去买几斤瓜子交给沂水。”
“沂水不跟婢一起去吗?”
“我有别的事吩咐他,你以为这是凤泊馆你出门儿还有人伺候啊,你是来伺候爷的”陈相因站起来贴近她耳边,“爷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这世道,婢还不如妓呢,出去买瓜子儿吧,飘翥。”
沂水将买瓜子的钱交给萧飘翥,随后就站到陈相因面前作势就准备跪下,陈相因轻轻踢了踢他的膝盖阻止了他,“干嘛。”
“大人不是要怪罪小的吗?小的自作主张把飘翥姑娘安排在您身边。”
“行了,装腔作势,这儿又没外人,你骗谁呢,那个绿袍怎么回事儿?”
“她把飘翥推出来后我就跟了上去,她一路回去凤泊馆想找谢娘子邀功,说时迟那时快,谢娘子一巴掌打过去把她打脸都打肿了,她扑腾一下就跪下来,问谢娘子为何要打她,谢娘子说她自作聪明让她滚回去闭门思过,一个月不许出门。”沂水跟说书一样把绿袍推了飘翥之后的事情告诉了陈相因。
“没拔了她的舌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