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王叔像往常一样接她放学,林向晚坐在后排突然想起今早习题的事。
“王叔,你早上回家的时候有没有在车上发现我的作业?”林向晚试探的问道。
“作业?”
“就是一本数学习题,蓝色的,这么大……”林向晚用双手在空气中比划着。
王叔想了想,:“啊,有。”
“太好了。”林向晚松了口气:“王叔,那习题现在是在你那呢吗?”
“那倒没有。”王叔话刚说完,便从后视镜上看到了林向晚那奇怪的表情,急忙解释:“今早你书不是掉了吗,碰巧就被你沐阳哥哥捡到了,我说我给你送回来,你沐阳哥哥偏不让,一定要自己给你,”
“所以,习题现在在沐阳手里呢。”王叔笑着说。
可林向晚却因此沉下了脸,没有说话。
初中放学的时间比小学稍晚,再加上拾沐阳还要补课,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七,八点钟。
补习班不管晚饭,而拾沐阳没有在外面吃饭的习惯,每天回来都会自己在厨房弄点吃的。
等林向晚来到餐厅的时候就看到了面前这一幕。
一个清瘦的人影正在橱柜前忙碌,他体型瘦弱,一身白色衬衫整洁无暇,只有衣袖被挽到肘部,露出白哲的手臂,做饭的动作娴熟,看起来还有模有样。
林向晚停住脚步,犹豫的眨了眨眼,还没等她开口,拾沐阳便转过了身。
两人在昏暗的光线内四目相对,在那一瞬间空气仿佛都沉寂下来。
没过多久,男孩的目光恢复平静,慢条斯理的把餐具放到餐桌上,抬起眼望向林向晚娇小的身影。
“课题的话……在那。”拾沐阳伸出手指了指餐桌对面的方向。
餐桌的对面的位置,一本蓝色的课题正摆在桌面上,下面的椅子放着一个黑色的书包,想必是特意拿出来的。
林向晚看了他一眼,话也没说就走了过去,随意的翻了翻像是检查一样,但更重要的是看第二页。
白色书封上的幼稚笔迹。
拾林向晚。
没错,这就是林下向晚昨天彻夜努力的结果,她把所有的课本都偷摸改上了这个名字,也不知道拾沐阳有没有看到……
万一看到告诉奶奶的话……
林向晚咬唇看了拾沐阳一眼,顿时感到莫名委屈。
“你凭什么动我东西!”林向晚不满的冲拾沐阳大叫道。
这句话说的可谓是极其的不讲道理,但出奇的是拾沐阳也没有解释。
只是抬起头,看向林向晚:“我不会告诉奶奶。”
言外之意就是他看见了,但不会说。
林向晚撇撇嘴,没想到他还出乎意料的诚实。
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林向晚回了房间,不管她有没有相信拾沐阳,拾沐阳反正都看见了。
她现在想的是要不要销毁这些证据。
再三犹豫下,林向晚还是选择那么做,
一是因为自己的私心,二是因为拾沐阳那天的眼神,
仿佛是一种承诺一般,让林向晚觉得他不会说。
而事实上拾沐阳也确实没有说,但奶奶还是发现了,
直至今日,林向晚依旧记得那一天黄昏,无风无雨,泛红的夕阳摇曳大地,别墅内的气息却异常的压抑。
林向晚同拾沐阳跪在客厅的地板上,低着头,而她们的面前则是一脸严厉的拾老太太,客厅的茶几上摆放林向晚的作业。
上面的拾林向晚在此时显得格外刺眼。
“这是什么?”奶奶问,声音严厉。
“作业……”林向晚绞着手指,低着头看不见表情,不过闷闷的声音依旧能分辨出她此时的情绪。
奶奶望着她,久久的沉默的后叹了口气,“小晚,你可知道林氏的姓氏有多尊贵!如今这个家里只有你一个林氏子孙,可这依旧改不了林氏主人的身份,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奶奶询问她,继而将视线锁定在她的身上:“因为你姓‘林’!不是‘拾’,”
“记住永远不要给这个姓氏丢脸!”
当时的林向晚并不懂奶奶言语中的含义,只知道奶奶的这句话让她喘不上来气。
因为……她不明白啊,只是想离奶奶更近一点的她到底有什么错?
林向晚很委屈,不只是因为奶奶的话,也因为这个莫名的姓氏。
但她没有说出来,只是低着头默默跪在那里,强忍眼泪,使劲不让它掉落下来。
“太太……”一旁的佣人有些不忍心的前来劝阻,却被奶奶严声震退。
“都别管!她平时怎么疯怎么闹都没有关系,可拾林向晚这四个字犯了大忌,不论如何都不可能置之不理,今天晚上我们都不许吃饭!”奶奶说着,缓缓走到了拾沐阳的面前:“沐阳,小晚犯错,我有原因,而你身为哥哥,也有,所以,你可甘愿受罚?”
“嗯……甘愿。”拾沐阳点了点头,平静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仿佛诉说着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林向晚看着他,一时间竟不懂他所谓的甘愿到底是不是真心。面前的是不是也因为她的错有所怨念,她不知道,因为她从他的表情里的看出她想知道的一切,真的一丝都看不到。
拾沐阳最后和林向晚一起饿着肚子,跪在了林家的祠堂里。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他们并排跪着,谁都没有先说话。
直到4个小时后,林向晚实在忍受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那发麻的小腿。
“你那时候为什么不说出来?”林向晚看着他,吞吞吐吐的问出她的心中所想。
“说什么?”拾沐阳则头,笔直的身体丝毫没有因为时间的原因而有所弯曲,他似乎一直是这样,看似柔弱,但其实拥有着不缺奶奶的坚韧内心。
林向晚撇撇嘴:“就是…那天…你不是都看见了吗?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