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上所见光景，犹如战后废墟。
污血黑烟、残垣断壁。
到处都是殊死拼杀后的痕迹。
江淮屏着呼吸，跟着那男人走过灰暗的街区，到达一处砖房与铁皮房的拐角分界线，走在小巷子里的男人突然停步。
俯身敲了敲墙壁。
“猩红意志，永恒不灭。”
话落，“轰！”
严丝合缝的墙壁倏然向内打开。
墙壁内部通道的暗红灯光下，走出来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
“梅姐，我带人来找老张头。”
被称为梅姐的女人媚眼如丝打量着他身后的江淮。
侧过凹凸有致的身体，“进去吧。”
走过暗红的通道，入目是钢管铁条搭建的平台房屋，和五彩斑斓的霓虹灯。
“老张头在二楼，你自己上去吧。”那男人停在楼下，说完就跟迎上来的人谈笑。
江淮无言踏上单薄的楼梯。
一脚一“咯吱”地走上小阁楼一样的二楼。
“叫什么名字？”
顺着声音传来的左侧方看去，是一个头发花白的精瘦老头。
蹲在椅子上，手臂趴伏在案台上，左眼夹着单片眼镜，手里器械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江淮走上前去，“江淮。”
那老头顿了下，抬手把左眼上的眼镜取下，仰头看着他。
“江淮……这名字可真耳熟……”
念叨着突然笑了起来，“这不是老顾客吗？又有生意来找我这个小老头了？”
江淮点头，“又要麻烦您了。”
老张头挥挥手，“哪里的话，活着的老顾客回来光顾可不多了。”
说着拉开案台下的抽屉，摸索少顷，带出一把约莫有十来张的白色磁卡，扔在案台上。
“七年没见，你现在应该有二十岁了吧？这里都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ID，都是默州的，你选选。”
在江淮一张张翻看的时候又道：“你现在用的ID要是不用了，交回来可以打八折。”
江淮摇头，“不了，我还有用处。”
老张头也没在意，“行，你自己看着办，其他人来我这买ID都是一锤子买卖，我看你也懂行，这次就给你个福利怎么样？”
江淮手停在一张名为李宏的ID卡上，抬头，“怎么说？”
老张头伸出三个手指，“一口价，三万，送保障通行服务。”
收回手笑呵呵道：“没遇到问题你也不会来我这不是？相信小老头，绝对划算的。”
江淮垂眸思衬少顷，从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有办法解决网络追踪吗？”
老张头接过银行卡翻看两眼，“小事。”
支起身，“毛小子，来活了！”
话音刚落，一个模样不过七八岁，穿着黄色背带裤的小男孩跑了进来。
从背上背包摸出一个读卡器，停在江淮身边仰头望着他，“你要刷卡是吗？”
江淮没来得及回答，老张头就甩手像扔飞镖一样把银行卡飞了出去，“在我这，接着！”
小男孩猛地一跃接过，转手就把银行卡插进读卡器里，“刷多少？”
老张头看向江淮，江淮道：“三万。”
半分钟不到，小男孩拔出银行卡递给他，“好了。”
“没事我就出去了。”小男孩收起读卡器看着老张头。
老张头连连挥手，“去吧去吧。”
江淮拿起那张李宏的ID卡，老张头点点头，“我这顾客是来一个少一个，但愿你是特殊的那个，下次还能再见。”
说完笑了，“当然，不是单纯要做你生意，能来这走走也是好的，毕竟，小老头我也是活一天少一天了嘛。”
江淮点头，“好。”
转身离开，老张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直接去车站就好，保障服务我会安排好的。”
“嗯。”
江淮身影消失在眼前，下楼的声音也渐渐悠远到听不见。
老张头这才坐下，声音悠长道：“越长大跟他父亲越像了，最后一个江家人了啊。”
呢喃中继续投入工作里，气氛宁静得不似在铁环区，像是幸运儿生活的新城区。
相比起多数时候待在新城区的江淮，此刻的气氛倒是彻底融入了时刻紧绷着的铁环区。
“江淮，基因信息识别的ID卡怎么可能造假，这些铁环区的人又是哪里来的技术，还有，老顾客？你江淮的身份也是在这里买的！？”
林晚晚激动得像是第一次见到新大陆的猴子一样。
江淮却渐渐习惯了她的一惊一乍，淡然回应：“我确实不是原来的那个江淮，但这ID里的基因信息却是真的，只不过是误导了识别的机器，让机器认为这基因信息与我的贴合而已。”
“这怎么可能！？就算误导了机器，那这张ID卡的主人使用的时候，不还是会露馅吗？世上怎么可能有两个基因信息一模一样的人啊。”
通道在身后关闭，江淮孤身走在黑烟四起的街道。
“因为，这张ID卡的主人，永远不会有机会使用这张ID卡了。”
林晚晚愣了下，“什么意思？原来的那个人已经死了？不可能的啊，人死了ID卡信息不就注销了吗？怎么还会流通在黑市里？”
江淮越过躺在街上来不及收拾的尸体，“东三区三个城市官方居住人口有一千三百多万，光是洛城就有六百余万人，但实际上，真实居住人数不过一千万出头。”
林晚晚震惊了，“意思是，这些多出来的人口都是虚假录入的信息吗？”
江淮摇头，“不，是近十年丧生在各种各样的灾难里的人数太多了，多到……到处奔忙解决的官方统计不过来，并且，为了构筑岌岌可危的世界依旧太平的假象，这样耸人听闻的消息他们不会放手流通出来。”
“所以，这些人明面上也许是出了一趟永远没有归期的远门，又或许，是消失在了作为社会阴暗面的铁环区，生死不明，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