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都包裹在厚重的衣服里,像一颗浑圆的球,手很小,摸着热嘟嘟的,塞进他的手里。
“池池爸比,你怎么不好好窜衣服啊,会生病的窝——”
“昭昭来给你暖一暖!”
路灯之下,顾栖池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周围的行人步履匆匆,只能听到衣料在雪地里摩擦的声响。
顾栖池眼底湿润,蹲下身,视线与季昭昭平行。
看着眼前女孩儿一副纯真无邪的样子,顾栖池才恍惚想起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也许是痛意太过深刻,又或许是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他忘了昭昭的样子。
忘记了那个他一手救下来的孩子。
原来是昭昭啊。
原来昭昭在平安快乐地长大。
顾栖池眼尾淌出泪,伸手摸了摸她白嫩的脸蛋,笑意明朗。
“难怪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熟悉。”
“原来是我忘了啊。”
他声线颤抖。嗓音有些微哑。
季昭昭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却能察觉到顾栖池的情绪。
对方虽然在哭,但好像还是开心的。
好难理解哦,昭昭摸了下脑袋,想了又想,伸出自己的手,捂着顾栖池的脸颊:
“池池不要哭了喔,不seng病,不打针,昭昭帮你许愿~”
头顶的乌云彻底散开,被遮挡在后边的月亮悄然露出头,在狭窄的缝隙里溶出月色。
天色空濛,月影冷白。
急促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冷白的月光照亮了顾栖池的脸旁,清楚而细腻。
有人不辞万里,乘着风雪而来。
爱这种东西,最是说不清道不明。
它的种子是很小的一粒,却拥有着庞大而繁杂的根系。
表面不显,却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之中,扎下自己悄然生长的根系。
爱意疯狂滋长,种子破土而出。
再回首,不知什么时候,它已经成为了一棵根系遒劲、枝繁叶茂的巨树,足以为你遮挡风雪。
灯光下,薄彧逆着光走来,紧绷的下颌线在看到顾栖池的那一刻松懈下来,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就连身上的阴郁暴戾也悄然收敛,急躁的气息逐渐平和下来。
其实薄彧是生气的,气顾栖池没说一句满世界乱跑,气他没穿好衣服就到外边受冻……
可更多的却是心疼。
明明那么娇生惯养一个人,却要平白无故来受这些苦。
季昭昭还在顾栖池的怀里,看到薄彧扁了下嘴,双手捂着自己的眼,指头指尖渗出小缝,偷偷看着薄彧。
唔,今天的啾啾没有那么吓人啦!
“啾啾。抱!”昭昭小声喊他。
寒风倒灌,呼吸之间,冷空气纳入肺腑,有些微痛。
带着独属于薄彧的木质香气的外套劈到了他的身上,寒冷被驱散,顾栖池身上散开温暖的热潮。
顾栖池松开昭昭,刚一站起身,就被薄彧拉进怀里。
薄彧的臂膀坚实而有力,下巴磕到他的颈窝,声音有些无可奈何:
“顾栖池,抱抱我吧。”
“我吓坏了。”
顾栖池吐出胸腔中的浊气,揽上他的肩,将他用力抱住。
像是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
十一月十四,大雪。
平安。
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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