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
汤池中央凸起一水眼,似滚珠泛玉,池水咕噜冒泡上来。
俊美男子躺坐在石阶上,躯体在水下隐隐绰绰,精硕修长,苏轻眉避开直视,隔着屏风,行礼直接道:“世子可否明示,民女能替世子做甚,世子才愿意救我家婢女和忠仆。”
她现下真的没空迂回寒暄,每一句话想问的都是陆迟能不能帮忙,如何能帮忙。
陆迟正对屏风,他缓慢睁开眸,看着娟纱后的女子,语调被热汤氤氲出几分慵懒,“好,苏姑娘,我便坦白地说,我想要你。”
什么?
苏轻眉一惊,心跳加快。
他不是一直喜欢姜滢滢吗,要她作甚。
苏轻眉转念明白过来,她如何死脑筋了,喜欢和欲|念本不是一回事,前世他同样喜欢姜滢滢,也没耽搁他跑她房里与她亲热,男人嘛,大抵都是那样,不然秦楼楚馆的生意从何而来。
她倒不是在这种急迫情形下,还必须死守清白,横竖多活了一世看开许多,可一旦委身给陆迟,他们之间就再也掰扯不清,万一他动了心思纳她为外室,她岂不是又成了笼中雀,还是最见不得光的那一种。
苏轻眉不大情愿,蹙眉纠结道:“世子,京中美人数不胜数,民女堪堪中人之姿,有没有别的——”
陆迟听出她对他的抵触,淡声打断她,“我想要你——在京中照顾我的狸猫,我不舍得呜圆却没空照料,它十分中意你,你很合适。”
啊?
苏轻眉发现她作为两世人,依旧猜不透陆迟的心思,这一世尤甚,他与她哑谜打了半日,就为了要她照顾一只她也同样喜欢的小猫?
实际上,她并不知,陆迟前面那句并非玩笑,他拿到契纸的一刻就在想,关紧她最是简单,而她连个区区四品地方官都对抗不了,在他手里不啻于股掌之中,毫无抵挡之力。
可那样又有何乐趣呢。
他头疼之际必须见到她,其他时候,他想将她养在他愿意给的天地里,因为他着实好奇,她屡屡妄图逃开他,到底是期盼过怎样的神仙日子。
对面的苏轻眉仍在思索,她很喜欢呜圆,可呜圆是活物,这般由她养着,陆迟时不时来探看,不就跟分居的夫妻养娃娃似的,听起来就奇奇怪怪。
再说等养出来深厚感情,哪日陆迟不肯给她养了,她岂不是更不舍得。
反正,看似一桩美差,其实处处陷阱。
戌初一刻,窗外的第一更敲起,苏轻眉惊醒,她无法再犹豫,咬牙道:“好,我应下,但、但我也有个不情之请,望世子宽容。”
“你说。”
“那……若是世子来见呜圆,民女不一定恰好在家中迎候的,世子到时千万莫要生气……”
她讲起求情的话来,尤其不大有底气时,会不自觉带点拖懒尾音,糯糯的很似撒娇,并着双顾盼生辉的美眸,仿若一朵轻摇叶瓣,求人怜爱的娇花。
陆迟看她这幅姿态,真是又气又想笑,是不是她满腹的心眼,全都用在避开他上面。
男人不知为何失了兴致继续泡汤,扶壁支起长腿,从浴池走出,苏轻眉没听到他应下,却见他蓦地出来,立刻旋身目不斜视,她现在身份卑微,好在和陆迟毫无干系,他不提伺候,她断然不必主动。
感受到身后袭近腾腾热气,苏轻眉更加不敢转身。
“苏姑娘,你挡住我的贮衣柜子了。”
苏轻眉耳尖绯红,往左偏移,低眸看见男人探出玉色手臂勾起柜中的银丝睡袍,她不是很想继续呆下去,“世子,您觉得如何,能不能同意啊?”
陆迟手势微顿。
他眯了眯凤眸,自问今日他对女子诸多容忍,乃至难得迁就,她话里话外想逃不说,居然连看都不愿意看他……
男人勾起一抹笑,嗓音冷淡,“原来在江南,求人是背对的吗。”
苏轻眉听得出语气明显的转冷,这是和陆迟见面后他第一次表示不悦,看来是果真生气,也怪她回来后和书生相处太过随意,没有及时转换,忘了该同前世一般小心卑微。
苏轻眉向来能屈能伸,她顾不得羞涩,连忙转身抬头,直勾勾看向陆迟,双眸清澈无辜,“世子,我、我是怕冒犯您。”
细想由初见开始,她就有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莫名底气,好像陆迟是不会真正伤害她的,可她错了,她现下不是他的妻,生死在他眼里不过蝼蚁。
两人面对面僵持。
陆迟手臂挂着睡袍未穿,他微扬下颚,胸膛赤|裸,一条薄薄巾毯围裹住修长的下半身。
苏轻眉盯着男人的脸,眼都不敢眨,久了难免酸涩,眼睑一垂就看到了他窄劲的腰腹,结实的块状肌理,呼吸起伏间,挂在上面的蜜色水珠沿着纵长的浅壑不断往下淌,没入漆黑隐蔽,不见尽头。
湢室幽静,进水声骤停,她隔得近听得见他的喘息,周遭湿热的空气愈加闷燥。
苏轻眉不管如何想遮掩情绪,女子害羞的本性无法掩藏,她越发的面红耳赤,双颊堆满红云,仍旧坚持不避开一眼。
他不是让她看吗,那她就目不转睛,总归不是她没穿衣裳,看谁先忍得住。
陆迟的确先忍不住,他被她软绵绵的视线撞的腹腔绷紧,发热,再教她撞下去,就不是烧起来那么简单,男人喉结滚动,递过手中的银丝睡袍,低声道:“穿上。”
“是。”
此刻不是矫情的时候,苏轻眉心道:伺候就伺候吧,早点替他穿好,兴许能早点得个答复。
纤白柔软的柔荑两边拎起他的睡袍,先套入他的左手臂往上,然后是长长右臂,苏轻眉踮起脚尖将衣料披在他的宽肩,她自是十分小心避开触碰,偶尔不得已碰到,如同喷香的软物砥砺在坚硬石块上,带出男人心底一阵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