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眉听表姐的意思不似如此,可将军府她现在不住,冷冷清清没有金银珠宝,金玉住在那和客栈没区别,就当他没盘缠找地借住,看在他曾照顾表姐的份上,她也不想深究。
金玉倒是想呆督院街更方便,但那个男人肯定生气,他反复思量后还是别惹事。
李焱晚上去陆宅将此事禀告,陆迟听到只是应了声。
“世子,那个蛊师留在这里干嘛,他会不会有歹念?”
“金玉是想探听到穆青羽的消息。”
北方将起战事,在京城能最快得到传书,尤其在他这里,应该说金玉此次留下想接近的不是苏轻眉,是他这个国公府世子。
这个认知让陆迟反而没那么不悦,可以接受。
“有来有回,你让他替我办一件事。”
“是,世子请吩咐。”
……
—
苏轻眉坐在院子里刺绣,陆迟在她身上学会了算旧账,非得要个和穆青羽一样有衬布的护臂,缠了好两天,她勉强决定遂他的心愿。
女子认认真真地绣花样,闻得外面嘈杂,蹙眉喊了声:“绿桃?”
无人应。
“拂冬,绿桃呢?”
拂冬从柴房探出脑袋,“小姐,这不是吵着厉害么,绿桃去隔壁了,说看完就能告诉小姐发生了何事。”
苏轻眉笑着摇头,几年了,绿桃聒噪贪热闹的性子毫无变化。
果然,绿桃很快哒哒跑回来,“小姐!”
“怎么了?”
“哦,原来是世子让金玉把将军府里那棵杏树搬到他宅子,金玉在指挥仆从呢,我问李焱,李焱说那杏树陪伴您多年,世子要它以后在陆宅生根。”
苏轻眉放下绣绷,又拿起来,端的是无话可说,“……随他去罢。”
他怎么想的,难道连棵树也要归在他身边才乐意?
到了晚上,陆迟如常走过来用膳,苏轻眉这处比陆宅小很多,二人于小厅里用膳,小方桌面对面就和坊间小夫妻一般。
苏轻眉伸手舀汤时没忍住,“陆迟,你何苦折腾我家的老杏树,放在将军府也没人偷。”
陆迟暂时没吃,不紧不慢地用筷箸给鱼去刺,说得一本正经,“它托梦跟我说,想成为你的嫁妆,随你一起到陆宅。”
“……瞎扯。”
陆迟抬眸笑道:“你硬要搬走,他独住偌大的屋院,孤独寂寞,想你无用,你又不多去看他,水都没人浇灌,一棵树可怜极了。”
苏轻眉听出了他语带双关,她没住他那,也算和他日日相见,他还想怎的。
女子噗嗤道:“你到底是在说树还是说人。”
“都有。”
“那时下正好,你和杏树相互依偎吧!”
陆迟闻言轻笑出声,没再继续与她玩笑,他将拆好的鱼肉递到苏轻眉面前,“京城有没有想要的田产屋宅,让长庚帮你去办。”
苏轻眉听出他的豪气,“陆迟你有私己钱吗?”
“算有。”母亲留给他许多。
苏轻眉分出一半的鱼肉还给他,“那岂不是你在外面金屋藏娇,我都不晓得。”
“是啊。”
陆迟面不改色,“县主是不是该呆在我身边,好好管住我。”
“……”
苏轻眉顿口无言,他真是三句不离要和她一起住,司马昭之心!
闹闹腾腾地用完晚膳,陆迟被女子赶回了隔壁,成婚前,苏轻眉还是尽量与陆迟保持距离,免得后续遮掩起来麻烦。
其实要真问她意见,她并不想那么快就成亲,才刚和离呢,奈何陆迟一直想娶她,所以哪怕下个月就可能成亲,她也没让陆迟将二人的关系公诸于众。
穆青羽走后,金玉会偶尔跑来在他们周围晃一圈,绿桃发觉只要他在,宅里新冒出的蚊蚋就消失无踪,他由此成为苏宅的新晋贵客。
苏轻眉平日需要应一些邀约,譬如最近柳尚书家五小姐柳凌瑶和容缙的婚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听说姜滢滢重提过一次退婚,容缙当时同意,后来她翻悔想挽回,容缙却不肯答应,很快与柳凌瑶定了亲。
叶蓁因为落水生病,在家躺了几日,怕过病气就没出来,苏轻眉参加柳府女方这边的喜宴,结束离开前女宾们一同在前院稍事走动,熟料下起了一阵过云雨。
她没带伞遮,其他女眷难得出门一趟,宁愿坐在廊下闲聊等雨停,雨越下越大,大家也聊得越来越开怀。
春雨不凉,四周皆是女子,家长里短的有时听着还挺特别。
“柳五小姐好福气,我听说容学士可温柔了,不像我家那位粗人,五小姐也是个爱读书的姑娘,两人真真相配。”
“哈哈,姜家姑娘气得狠了。”
“她推拒容学士三四次,容学士再能忍也有脾气的!”
“呵,寄在人家里一住十多年,从前与我们聚会,话里话外说世子定会娶她,我记得陆世子都没与她同在一地出现过。”
因为姜滢滢不是真正的高门大户之女,她们不清楚苏轻眉和陆迟之间的关系,聊这些的声音虽小,却没刻意避着苏轻眉。
稍年长的京城守备顾家二夫人聊完她的话题,打眼看到苏轻眉,爽快笑道:“宛平县主,这段日子媒人递的册子您都来不及看吧。”
苏轻眉浅笑:“是大家抬爱。”
“可有中意的?”
她的闺友陈夫人作势捂住她的嘴,“哪有你这样问!县主,您别介意,她心直口快惯了。”
如苏轻眉这幅招人疼的模样,大家听闻过她爹娘俱都不在,武将舅舅留守边关,外祖母年事已高,光有媒人上门,没谁帮忙张罗,再问这话不是戳人痛处吗。
二嫁不容易!
他们当然不晓得,这些名帖全被送到了陆迟手里,最后怕是都会出现在世子婚宴的着重宴客名单上。
苏轻眉笑着摇头,“无碍。”
闲谈间,门房有小厮报道:“——陆侍郎携贺礼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