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把他的名字划掉,改成了奶油小布丁,这名字虽然他不懂,可他记得喝醉那日江迟暮曾这么叫过自己。
两人鬼鬼祟祟的从边上溜走,没过片刻,上面也评出了结果。
那胡子最长的是国子监的林大人,撸着胡子扬声道:“本次评出的优等共二篇,一首为诗,一首为赋。”
说着说着,他脸色有些怪,“我便不读了,众位可自行上来看。”
举子们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怪异,国子监林大人眼光刁钻的很,能被他评为优等,自然是极其优秀的,必要当众朗读出来,可今日却遮遮掩掩,这是为何?
他们凑上去看案上摆着的两篇优等。
第一篇字迹极其漂亮,擅长书法的一眼便目光狂热,“这手字迹真是绝妙,像是文公在世,不知出自何人?”
更多人是细细看那纸上的诗句,一看登时惊艳不已,许多自持诗材高超的人都暗暗叹服,他们果然是眼光浅显。
“写的真是妙,不知是哪位才人所做?”
众人低头看最角落的落款,却见本落款的位置被笔墨污了一团,下方则用歪七扭八,完全不同的字迹写着【奶油小布丁】
有人皱起眉,“奶油小布丁是何物?”
有人踱着步思索,“从未听过。”
忽有人恍然大悟,“我明白了!瞧这完全不同的字迹与这稀奇古怪的名字,我想这位仁兄是春闱之前不想暴露身份,他有隐士之心啊!”
登时,疑惑顿解。
众人纷纷抚着胸口赞叹,“想来他是不贪图虚名之辈,才会刻意糊名。这等英才,待春闱之时必能大放异彩,彼时一定要拜会于他!”
众人围着第一篇诗啧啧赞叹许久,才收起震撼,准备看第二篇。
然而他们这时才发现,围着第二篇的人尤其多,可都是双目圆瞪,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难不成第二首比第一首还精妙?能让他们惊讶成这样?
他们剥开人群挤进去,就见那纸上用绢花小楷写着。
【窈窕淑女,吾心悦之;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
【情脉脉,意忡忡,此情千万重,夜深不解带,心心复心心,结爱莫相忘。】
一时众人都沉默了,这竹林竟一片死寂。
这赋……
若说好,确实好,若说扣题,也确实扣题。
上巳节何处最热闹,自然是泗水河旁成双结对的有情人,这诗便是写那有情人,还情深意切,柔情似水。
他们一群大男人都看的面红耳赤,心跳如鼓,后背更产生种隐隐发麻的感觉。
如果江迟暮知道,就能告诉他们,这是被油到了。
可在座诸人都饱读诗书,谁看不出这是封求爱信,还是给女子的求爱信,谁会在上巳诗会上,写这种不成体统的酸诗?
过了许久,才有人想到什么,若论风流浪荡,参会的除了那江九郎还有谁!
他正要说出自己的猜想,可不远处却突然嘈杂起来,敲锣打鼓,喜气洋洋。
众人望去,就见一个穿红着绿的肥蠢老汉,身后跟着两行吹小号的红衣小厮,还有八抬大轿,正边吹边朝着诸人走来。
护卫没拦住他们,此时追着老汉哀求,“诸位大爷,你们真的找错地方了!此处是上巳诗会,全是举人老爷,哪有你们的新娘子!”
那老汉挥开他,冲进来,一见到书案上那封情诗,便甜蜜的抓起来,贴在胸口,“就是此物,我的信物,果然被你们拿去了!”
众人满目茫然的与他对视,“这是何意……”
那喜娘走上来道:“我家老爷投进泗水河的定亲信物被你们捡去了,特来娶亲。”
“……”
一片死寂。
有人涨红脸道,“放肆,我们都是读书人,谁会捡你的信物!不要信口胡言!况且我们都是男子,哪能嫁人!”
喜娘一指那信,“诺,难不成这信是自己飞到你们这儿来的?”
这是上巳诗会的参赛作品啊!
众人都羞愤难当。
那喜娘目光在人群中找了半天,满目失望,一撩头发,对旁边的肥胖老爷道:“老爷,这女子本就稀少,随便捡他人信物的更少。我瞧着这里全是男子,不如你放低要求,随便挑一个,娶个男人也行!听说这是什么上巳诗会,都是青年才俊,随便娶个也不亏了!”
那老锁匠满脸愁云,上次信物被男人捡,他被打了个半死,养了好久才恢复元气。
这次他好不容克服恐惧,不仅特意花重金寻了才子为自己写诗,还特意雇了山匪当小厮抢亲,更争分夺秒,一有人回报就从家里出发抢亲,只求万无一失。
没想到这次捡到的依旧是男子,难不成他这辈子姻缘注定是男人了?
“罢了。”他挥挥手,满目愁肠,“也不是不行,便按照你说的办吧。”
他摸着下巴,目光在所有男子身上扫了一圈,这个太老,这个太瘦,这个太矮。
唉,都不行。
他那挑肥拣瘦,暗含猥亵的油腻眼神,登时让许多人汗毛耸立,头皮发麻,连忙转过身避开。
“就他吧!带回去!”
他的手指最终落在角落一个人身上,这人虽不是长相最好的,但瞧着健壮高大,眉目也端正,必然耐折腾,便选他吧。
他大手一抬,那群习武的小厮登时冲了上去,抓住茫然的公子,塞到了轿子里,还特意寻了绳子将他捆住。
那倒霉蛋拼命挣扎,却挣脱不了,如同一条待宰的羔羊被抬上了轿子。
那群红衣小厮看着没什么,却力气极大,他根本挣扎不了,被压的严严实实进了轿子,还盖上了一块大红布。
这人正是江启明,他以他爹为榜样,日日习武,没想到今日之祸是因为习武而来的高大身材。
“少爷!少爷!”小厮趴在轿子外,急的眼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