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迟暮满脸郁闷,实在想不通这大娘怎么见着他叫夫人,明明楚宁安长的也俊秀漂亮,她怎么敢假定自己是夫人的???
虽然气闷,但显然也不能发作,他低声道:“把这一笼全都包起来吧。”
“好嘞!”
大娘喜笑颜开,捏着油纸一份份打包,这可是大单,很少有出手如此阔绰的客人了,她显然是觉得自己的吉祥话起了关键作用。
“我瞧着二位年纪不大,显然是新婚不久,情浓意合,不如尝尝我们福荣铺的喜糕,京中贵人成婚,必要点一份我家的喜糕上桌,以求伉俪情深,白头相守,早生贵……咳咳,总之,这寓意是极好的。”
大娘能说会道的嘴显然忘了面前这两位性别相同,好在弥补的即时。
“……”江迟暮尴尬的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什么新婚不久,他们都成亲大半年了,而且定情也不过片刻,这大娘说的天花乱坠,恨不能让他们当场成亲。
他摇头就要拒绝。
“那便多谢大娘了。”
楚宁安却抢先一步应下来了,大娘哎呦了一声,喜笑颜开的点头,包喜糕的包裹显然与寻常的大不相同,油纸染红,上面印着大大的囍字,恨不得把十里八乡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整条街的目光都跟着被楚宁安拎着手里的这包大红色移动,惊骇不已。
江迟暮已经无力遮掩,总之消息已经盖不住了,今日之后说不定不止是他与男人举止亲密的消息传遍大街,连婚事如何,洞房摆设都要被津津乐道千百回。
他用袖子盖着脸,咬牙切齿的凑到楚宁安边上,“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
楚宁安回首看他,眼里满是无辜,“什么?”
“……”
江迟暮忽而语塞,闷着头拉起楚宁安朝着王府的方向跑。
算了,知道便知道吧。
千越宫的大火终于熄了,明明调了千百人救火,可火势却在烧尽整个千越宫后才忽而小起来,
这座于宁朝开朝便建在皇宫最深处,屹立百年的恢弘宫殿,再看不见半点曾经的气势,只剩下焦黑的残垣断壁。
一双绣鞋忽而踩在灰烬里,捡起一盏烧着的花灯。
那是江迟暮带进宫里的那盏,碧色做底,绣着银蝶,却只烧着了一角,尚能看到全貌。
纤细修长的手轻轻将灯提了起来,专注的欣赏着灯罩,像是感受不到即将烧到手上的火焰。
“青摇,松手。”
玉如娇迅速将灯夺过,才让火焰没烧到她的手,可自己的手背却被火燎出一道血泡,她倒吸一口冷气,将被烧的只剩下一个灯杆的花灯扔开。
青摇摇头轻笑,“这东西又伤不到我。”
玉如娇眼睛有些红,攥紧了被烧到的伤口,她沉默片刻,低声开口:“她的怨气散尽了,青摇,带她回家吧。”
青摇静静看着暗红硝烟,并未开口接话,就像她对玉如娇手上的伤口一样,不为所动。
玉如娇眼眶发红,低声道:“那些魇也被长安王吸收了,他身上的血脉不会让他好过的,这些人都会有报应的……青摇,答应我,回家好不好?”
青摇忽而转头,抚着玉如娇的脸淡淡笑了笑,“妹妹,别说傻话。”
她按住胸口,晦涩阴暗的魇隐约从中钻出,又很快消散,“你的怨怎么会那么快消散呢?玄枵人的怨又岂是能轻易化解的?被他吸收的只是一小部分,其他的全都在星官和我身上,他们翻滚着告诉我……”
她深碧色的眸子忽而盯进皇宫深处,阴冷森然,似有水蛇划过。
“玄枵不死不休,要以天下为葬,要所有宁朝人坠入地狱……”
玉如娇怔怔看着从她身体里不断冒出的魇,眼里痛苦绝望。
“天下是无辜的啊,江九也是无辜的……”
青摇冷笑看向他,“无辜?若没有玄枵全族以命为祭,他怎么可能活下来?他背负的可不止是玄枵的怨,还有月神的祈盼,自他爱上宁朝皇族起,他的作用便只是一个躯壳了,他也该赎罪。”
玉如娇含泪摇头。
青摇忽而诡谲勾魂的笑起来,摸着她的脸,“妹妹,别怕,这次姐姐会陪着你的,所有玄枵人都会陪着你,看着月神的福泽洒满大地,这次不止是大漠,还有中原……”
虽然对着玉如娇说话,可她的眼神却有些涣散,仿佛是透着这一座躯壳在与他人对话。
玉如娇在那样亲近温柔的眼神中,呼吸停歇,怔怔的沉溺于那万千温柔的碧眼,就像数年前,她将满是伤痕的自己从泥泞的深渊里拉出,温声唤她“别哭了,受伤的小画眉。”
就算那双眼从未看过她……
她轻轻拥住青摇,望着她身上飘摇四散的魇,低声道:“这些魇让你很痛吧,渡给我,我来承担。”
碧玉奴的怨只剩下归乡的路,可青摇的怨却是不死不休,天下为葬。
没关系。
“没关系……”
她颤抖着开口,泪落不止,不知是说给青摇,还是说给自己。
不管是被魇吞噬,还是沦为血祭,她都会陪着她的。
章节报错(免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