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发抖,蓦然垂眸,怀中姑娘双眼微阖,小脸惨白的没有任何血色,身子单薄如纸,甚至感受不到任何重量。
“诺——诺诺……”
这一瞬间,他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身体前所未有的松快与舒坦已经让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仿佛被重锤砸得血肉模糊,“诺诺,醒醒……”
“诺诺,诺诺求你了……别这样对我……求你再睁开眼睛看看我吧……”
许是他的呼唤起了作用,黎诺浓密长睫虚弱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她看上去太脆弱了,连睁眼的动作都那般吃力,傅沉欢咬牙将她捞起来抱紧。
“诺诺,诺诺,对不起……疼不疼啊……”
“不疼……”黎诺轻声回答。
她勉力一笑,“沉欢哥哥,我说过……我只是身体不好、要走了……我开了防护,一点都不痛的。我就是……没有什么力气,你别害怕。”
黎诺娇嫩的唇轻轻发抖,低低说完这一长串,黎诺喘.息了好几声。
昨晚她将食骨金引到自己体内,这样霸道的毒性将她的身体彻底破坏殆尽,但她仍撑着一口气等傅沉欢醒来——曾经不辞而别,他心中必有阴影。这次她不可以就这样走了,他会难过恐惧的。
黎诺笑了下,“没事的……都结束啦,沉欢哥哥,食骨金解了、以后你再也不会那么痛了……”
傅沉欢无可抑制勾头吻她,几乎无法呼吸。
“我快走了、你要乖乖等我,好好照顾自己……”
他怔忡摇头,缓慢的幅度渐渐发了狠,“别……不行……”
不是没做过准备,他每时每刻都在做准备,她亦时时刻刻为他的心墙筑垒——可事未临头,他竟不知这一刻是如此冲击。
即便无数次告诫自己,诺诺只是离开。却也无法抵消这一刻真正到来时的生不如死。
“诺诺,你先别走,别走……”傅沉欢死死咬唇,恐惧如斯,“我怕,诺诺,我怕……”
“不怕的,不怕的,”黎诺如同哄小孩一般轻声哄他,“等我两个月,两个月就好。”
她重复着这段时间已说了千百次的话,“若无意外,两个月之内我一定回来。就算……就算那边有什么事……耽误了,也不要怕,我知道你等着我,排除万难也回来见你。沉欢哥哥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知不知道?”
傅沉欢猩红了双眼,这半生没有哪个时候比此刻更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诺诺我不放心……我不放心……带我一起走吧——带我一起吧……”
难道他只能悲愤饮恨?就算他们相爱是逆天之行,难道他真的只有接受、却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黎诺抓着他的大手,柔软的手指轻轻摩挲安抚,“沉欢哥哥……对不起。”
傅沉欢轻声:“不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黎诺摇头,幅度小的几乎让人察觉不出:“我想亲亲你。”
他红着眼将她向上抱了抱,让她的头靠向自己。
黎诺只需嘟一嘟唇便能吻到他脸颊肌肤,她将自己温热的唇印在上面,停住没有移开:她知道他不安,早在她说会走时她便明白。日子越近,他的不安从未消散,只是被他越压越深,而越积越大。
傅沉欢眼眶微湿,诺诺这副虚弱的模样在他怀中,他已感受到整个世界即将只剩他一人的虚无与空荡。
黎诺看着这一刻他无法掩藏的脆弱,心底怜惜,用力弯唇轻松笑了笑,“沉欢哥哥,不要哭,你的眼睛是我辛辛苦苦治好的,你得保护好它,不要再弄坏了。等我回来,你不许像上次那样瘦了,一点点也不许……你的白头发我都帮你拔掉了,若回来再看见、哪怕一根……我也会生气的……”
她脸色苍白如纸,甚至不知道自己有多虚弱,一段话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听不清楚。
傅沉欢全部应下,向来稳稳拿刀的手颤抖不已。死死抱着她,忍了又忍,终究还是落了泪。
黎诺的意识已经很模糊,隐约看见他眼尾的晶莹点点,用尽力气抬手帮他擦去,“不哭,等我……”
旋即,她细弱的手颓然垂落。
傅沉欢微微启唇,呼吸间抵抗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
好安静。
她再无任何生息了。
傅沉欢将还余温热的姑娘揉进自己怀中——终究还是太高估自己,在诺诺停止呼吸的第一时,他已然承受不住。
为何……
为何——
血红凌厉的凤眸一点点抬起,穿越窗棂,望向那片无垠天际。
向来由他选择,他傅沉欢这一生,从十三岁执掌自己命运到此刻,还从未有如此被动之时。
他不服……他不服!
难道他只能坐以待毙?另一个世界又如何?
天空温煦的白云映在傅沉欢冰冷目光中,只剩一片诡谲空茫的白。他瞳仁微颤,从悲恨一点一点转变为偏执。
他们派诺诺来了两次,两次的任务核心都是自己。就算他们的文明再强大,却并非强大到无坚不摧。
他是唯一的变数。
锐利彻骨的寒芒凝聚在深不见底的眼眸中,他何尝不掌握着他们的软肋,只要他想,这世界他依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将这天捅出一个窟窿,他会夺回主动权么?
傅沉欢缓缓低头,怀中姑娘安然闭目,如同睡着一般。
贴上黎诺了无生气的脸,比上一刻更凉的温度让他心碎,他喃喃道:“诺诺……诺诺……你别着急,沉欢哥哥不给你添麻烦,会听你的话,乖乖等你两个月。”
但也只有两个月。
不是不肯再给诺诺等待的时间,是因为上天入地,无尽世界,除她之外,他谁也不信。
她说过多次,若无意外,两个月她定回到他身边,所以……
傅沉欢漆黑的眼眸亮得妖冶,眸心蕴藏偏执阴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