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不服气地说,“为什么不是副手包扎的呢?”
织田作之助指了指挂在他腰侧的蝴蝶结:“副手突如其来的少女心?”
太宰治低头,盯着神乐绮罗环着他的腰亲手系上的、端端正正的并且娘兮兮的蝴蝶结——甚至手指划过腰际的战栗仍潜伏在肌肤下。
而且他鬼使神差啄上对方眼角的时候,没有被拒绝。
一秒、两秒。
太宰治拨弄了半天蝴蝶结,最后放弃了解开重新系一个的念头,只慢吞吞地应了声:“喔……”
他游移不定的暧昧态度让迟钝的织田作之助都察觉出不对劲。
如果说太宰治真切地遮掩,光凭织田作之助自己肯定无法分辨,但偏偏他看出来了。
织田作之助迟疑地问道:“太宰隐瞒了什么对吧?”
坂口安吾看到太宰治的眼睑快速闭合又睁开,连续两次。
极为明显的撒谎动作,而太宰治的扯谎技术绝不至于退步到这个程度——
然而他依旧听到太宰治磨磨蹭蹭地说。
“没有。”
所以根本就是想让人问的意思吧!
在顺着太宰治的小脾气继续问下去和闭嘴之间,坂口安吾选择了闭嘴。
反正织田作之助,以及两天前冒出来的神乐绮罗已经够惯着太宰治了。
果然。
“太宰你刚刚是在……呃、说谎吗?”织田作之助不确定地说,他多数时候不是很能分辨太宰治精湛的谎言。
太宰治眨了眨眼,表情微妙:“有一点。”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地隐瞒了事情的后半段——关于故意受伤好找借口接近神乐绮罗,结果只是被对方用寻常态度对待后又落荒而逃。
一定是因为听起来太逊了。
织田作之助摇摇头,捧着酒杯感慨道:“不直率的人连分享欲都是委婉的。”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有一点算怎么回事。
“噫、分享欲……听起来好恶心。”太宰治嫌弃地挥了挥,动作却很是敷衍。
“那就说说你的伤口。”坂口安吾习惯了太宰治口不对心的说话方式,替他转移话题,“这次又是为什么受伤?”
“……”太宰治刚编的瞎话胎死腹中,憋屈地闭了嘴。
这让他怎么说,总不能说因为想见神乐绮罗,所以他闲的没事研究了一下敌对黑手党的轻机枪射速?
“敌人手持最新的转盘式气动轻机枪,但机能没达标准,他们被军.火.商骗了。”
坂口安吾给了他一个“就这?你别想蒙我”的眼神。
“好吧——”太宰治捻了捻蝴蝶结的一角,一句话愣是说出磨洋工的劲头。
“他明天约我见面。”
哟嚯!
不等坂口安吾挑起眉毛,太宰治信誓旦旦。
“当然我绝对不会去的!”
没有人在乎太宰治的后半句话,织田作之助好奇地凑过去:“约在哪里?”
“他家。”
等你回来。
不就是约在家里的意思嘛。
?
坂口安吾大跌眼镜:“怎么看这都不是普通约会吧!”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摸着下巴端详了太宰治几秒,又摇摇头:“黑西装不合适。”
坂口安吾反驳:“不不,首先未成年不太合适。”
太宰治挥舞着调酒师用来搅拌的长柄勺,把酒杯里的冰球戳得坑坑洼洼:“都说了我不会去的!”
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对视一眼,难得能看太宰治的好戏,不管怎么样——
“押两千,我赌黑西装。”
“五千,常服。”
太宰治:“……”
“五杯伏特加,谁想赢?”
“成交!”x2
//
神乐绮罗站在海边。
今天是满月。
黑手党之间常有一句威胁的话“尸沉东京湾”,且不论东京湾底下到底躺着多少具黑手党用以灭迹的尸体,今晚,在皎洁圆月的见证下,注定要多一具了。
【溺毙不是一个利落的死法。】
神乐绮罗看着斜斜地悬在沉寂的海面之上的巨大圆月,平静地说:“跳河太容易被发现了,跳海好一点。”
系统:【我猜测除了不麻烦别人的因素之外,潜意识模仿同类别事件是主要原因。】
换言之,宿主想代替太宰治体验溺死的感觉。
“有一点。”
【真的不等到明天了吗?】
系统不屈不挠地问。
它不理解宿主的行为,一方面在任务即将完成时不止一次动过永远留下的念头,另一方面却胆怯到不敢见面,甚至强行介入让目标忘了自己。
系统心道:比起它繁复冗杂的运行代码,果然还是人类更复杂一点。
“……不了。”
这次的回答显然不那么顺遂。
见面还能干什么呢?
无论是被治识破,抑或强行瞒下来最后突兀的消失,结局早已注定。
神乐绮罗再次给自己的怯懦找到了理由。
“我已经麻烦了很多人了。”
种田山头火被他半夜叫起来处理有关他的所有档案,明天一早,江户川乱步也将接下他糟糕的委托。
神乐绮罗翻过围栏,踩在湿漉漉的边缘。
今晚是满月,万里无云,清朗的月光直直洒在水面上,荡起的波澜化作一面大大的碎镜,将圆月割裂成无数个碎片。
系统看着他一言不发地盯着水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来到23:57。
如果想在零点前完成一切的话,来不及了。
但换做告别……
【用手机。】系统强调道,【来得及。】
想靠近却选择远离,真要离开又忍不住停留——
见神乐绮罗迟迟不说话,系统坚持:【只是电话而已,目标不会发现的。】
这样等到连宿主也失去记忆的时候,回忆里的两人至少其中一个不会后悔。
时间紧迫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通常是不理智的。正如在交卷前一刻改了选择题答案。
神乐绮罗僵硬地捏着电话,每一声“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