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是可着他们一个千户所造,大家都有份儿,眉目总算舒展些许,看着不那么面苦了。
诸事谈完后林隽问:“褚大人,蒋大人,两位可还有不清楚的地方?”
褚指挥哈哈一笑:“你们两个做事细致,我都听明白了,老蒋你呢?”
蒋千户摇头,示意并无疑问。
如此,在武清卫屯田建工坊的事情总算初步妥当,两边都觉满意,只要静待春播到来即可着手工作。
一月后,春风送暖,万物复苏,是时候播种了。
林隽与顾宜分头领着文书到田间地头察看,林隽交代:“咱们毕竟是打乱了他们的步调,一定要解释清楚种这两项作物的目的,土地最受不得敷衍,用心种和随便种种可是两码事。”
顾宜点头:“放心。”
田间果然有许多军户不解,嘀咕道:“咱们此前麦子种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换成玉米红薯了?”
“我看见左卫也调了人过来一起呢,那边的就是。”
“莫非是全卫所都在种玉米红薯?”
“谁知道,上面下来的命令,咱们照做就是。”
“我只怕到时收成不好,没得吃。”
“听说红薯产量高呢。”
“再高又如何?那是给猪吃的,我有在通州卫的熟人都说先找他们,他们王指挥不愿种才弄到我们这里来的呢,你当这是什么好事?”
“那边知道我们指挥使接下这事在背后嘲笑我们呢。”
“当真?王指挥可是出了名的奸猾,他不愿意做的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哼!我就说呗,好处轮不到咱,尽捡些别人不要的破烂!不知道千户大人怎么想的!”
“蒋千户算好的,咱们指挥使也不错,你去冯千户手下看看才知道什么叫苦日子。”
“冯千户怎的了?快展开说说。”
话题一会儿就歪到八卦通州卫冯千户怎么克扣手下人粮食上面去了。
林隽默默围观了一会儿,就见军户们懒洋洋的有一锄头没一锄头挖地,八卦得欢,就是磨洋工。
还得想法子提高军户们的积极性才好。
林隽转头与蒋千户提起此事,蒋千户八字眉都要飞起来了,惊讶道:“咱们以前都是这样过来的,也没耽误春播,还要怎么积极?”
林隽细细观察他的神色,发现蒋千户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军户们没问题。
懂了,这是老传统了。
军屯说白了也是一种大锅饭制度,军户们领的是固定的月粮,屯粮产出的多寡与他们无关。而且他们是轮流守备与屯田,屯田就是完成一项任务,自然也不在乎是否尽心伺候庄稼了。
他们不在乎,林隽在乎呀。
毕竟现在的红薯没有经过改良,丝络多又长得细小,出粉率还不知道怎样呢,若是再不精心侍弄,恐怕也高产不到哪儿去。
林隽不由得说道:“这不可,往日他们怎样我管不着,现在是一定要做出改变了。”
他在蒋千户丧丧的疑问表情下沉吟半晌,说:“蒋大人,您得配合我,咱们这样……”
几日后,屯户们便发现自家的孩子叽叽喳喳的排成长长一条队伍追在那位时常在田边转悠的林大人身后,呼啦啦地朝千户所而去。
军户们可以带妻同行,生儿育女,久而久之便有一茬一茬的小孩子在所里生长,他们军户没有其他出路,一辈子都只能被困在所里。
反正长大后无非是成为新的军户,他们也无所谓教孩子读书识字,只就那么野草般长大。
林隽深知这些军户流传几代的传统不是那么好打破的,他们也不是轻易就能被几句话煽动的热血青年,要改变只能从他们最在乎的地方下手。
俗话说后代就是‘人质’,拿捏了他们的小孩儿,大人还远么?
现在这群小孩子就凑在千户所新圈出来的猪舍前,好奇的对挨挨挤挤缩在角落里的一群小黑猪指指点点:
“原来小猪的尾巴长成这样卷卷的,吸溜~俺最喜欢啃猪尾巴。”
“猪耳朵才脆脆的最好吃!特别是城里好客楼的卤猪耳,醇香脆韧,吸~”
“你吃过?”
“怎么没吃过?我爹此前立功,指挥使大人请他去好客楼吃饭,我爹特意给我们带回来的!”
林隽笑眯眯的听他们讨论到底猪身上哪个部位最好吃。
末了一名十来岁带头大哥模样的小孩儿忐忑的看向林隽:“林大哥,这些小猪真的交给我们负责喂养么?”
“以后长大了也给我们吃么?”
小孩儿们期待的看向林隽,见他点头后不由得欢呼起来。他们的父亲要负责守备、屯田,少有空闲。而母亲要照顾一家老小,亦是忙得团团转,很少有人家能养猪,他们一年到头基本吃不到什么肉食。
林隽逗他们:“如果交给你们负责,你能不能喂好?”
“当然能!”小孩儿昂首挺胸:“我天天去打猪草喂它们!”
其余小孩儿也七嘴八舌的表态:“我们也可以!”
林隽揉了揉带头大哥的脑袋,带头大哥少有被这样好看的大哥哥亲近,黑黑的小脸飘出两团红晕。
“你们组成养猪小队,负责猪舍的卫生检查、猪草准备,怎么样?”林隽拢袖商量道:“你们现在还太小,还要找两个大人负责煮猪食才行呢。”
带头大哥不愧是经常带头的,眼珠一转,就为自家老妈揽下了这个差事:“我娘可以,她常说她是养畜生的一把好手哩!”
林隽身后的文书不由得嘴角抽动,默默道:“是养牲畜罢?”
带头大哥小手一挥:“反正她就是能养猪!”
林隽忍笑点头:“好,便算你母亲一个,还有没有谁要为长辈报名的?”
小孩儿们正计较家里母亲能不能养猪时一名七八岁的小女孩噌的举手:“大哥哥,我家阿娘也可以,她做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