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影讨厌死这种感觉了。
抗拒之下,刚想捏碎传讯玉珠唤他师兄来援。
便听见巷口出现的一人说:“魔主,要我帮忙动手吗?”
夕影探头一看。
好家伙,麻袋都准备好了!
好几个,五颜六色的,这是让他挑?
等等……
夕影惶惑抬眼:“你是魔主?”
这个魔主有病,并不想和他好好说话,抱着他的手臂又圈紧了些,下颌埋在他脖颈边。
夕影嫌弃的皱了皱眉,太冰了。
他不喜欢。
魔主神经病似地喃喃说:“对啊,我是魔主了,能护住你了,也没有别的顾及了,我只要寻到你就好,你跟我走,这一次我一定可以护住你!”
夕影:“……”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要真是魔主,我就是你死对头?
大魔头不管,继续深情剖白。
只是这个表白……是不是有点血腥?
“你别怕,没人能伤你了,只要你说你想要谁死,我都可以去做。”
他顿了下,又道:“想回苍舒山庄吗?你继续做你的影少爷,我做你兄长,苍舒家的那两个人我已经关进魔域,只等你开口说怎么处置他们。”
他兴奋地用那双幽紫的瞳孔盯着夕影:“要杀吗?”
在求问夕影,却又皱了下眉。
自说自话道:“不行!杀了太便宜他们了,不如先砍掉手脚,再剁掉十指,割掉舌头,挖掉眼珠,好不好?”
夕影:“…………”
神经病啊!!
大魔头的手忽然挪到自己的后背,夕影浑身一顿,对方就轻柔地将他攥着雕刻刀的手指握住。
捧到眼前,轻轻吻了一下他手背。
夕影:“……”
没有灵力的本神,准备用刺杀的方式干掉大魔头,结果还被发现了。
该怎么办?
挺急的!
他急了没多久,大魔头忽然捧着他的手笑了,笑地还特兴奋。
然后攥着他的手,往自己腹部一送。
血水顺着寒刃流淌进夕影掌心。
大魔头的血也是热的。
他笑得极温柔,又诡异。
夕影觉得眼熟。
思来想去,这恰到好处的笑容连唇角弧度都像极了师兄沈悬衣。
他无比温柔地轻声说:“对不起啊,我忘记了,我也是你的仇人,你该先对我动手的,但是,现在能不能不要让我死,我们先把他们都处理了好不好?”
夕影:“……”
夕影是真不想理会这个神经病。
想来魔域有这么一个疯子魔主,离倒闭也不远了。
他嫌弃地皱了皱眉,任由雕刻刀插在对方腹部,松开手,望着满手血发愁。
苍舒镜连忙抽出一张帕子递给他。
夕影顿了下,还是接过雪白的帕子,一点点将手指擦干净。
白地如玉,十指修长。
苍舒镜失血过多,脸色煞白,但盯着那双手看得挪不开眼,神态痴迷。
他任由刀子杵在身体里,淅淅沥沥往下淌血也不管。
还皱着眉,极期待,极讨好似地问夕影:“就一刀吗?会不会不太够?你要不再来一下?”
夕影:“……”
他觉得自己招惹的这个不仅是疯子。
是神经病!
还是个变态!
夕影做神做惯了,对这种看不惯的魔没什么好脸色,高高在上地斜睨苍舒镜。
将那沾满血的帕子丢在对方脸上。
冷嗤一声道:“那一刀是你自己要扎的,关我什么事,你装什么装?”
苍舒镜笑容一僵。
他竟连报复他都不愿意了吗?
如果没有爱,那有恨也是好的。
爱和恨一样炽烈,一样灼热,一样能救赎他,给他冰冷的身躯一点点温暖。
如果小影不想要他了,那亲手杀了他也是好的。
但夕影说——关我什么事?
什么意思啊?
苍舒镜茫然地想了好一会儿,参悟不透。
就像夕影当年在荒古秘境中,问都来不及问就被他强行塞进识海一样。
那时候的夕影也在问:“什么意思啊?”
但始终没有人回答他。
那个答案,是夕影自己想明白的。
是用满身疼痛,是用自己性命,是用心碎念死才换来的。
那种惶惑,那种不安,如今降临在苍舒镜心中。
苍舒镜看着他,双瞳微颤,喃喃地问:“什么意思啊?”
夕影其实不想和这魔头多做纠缠,他应该捏碎玉珠,唤来师兄,直接送魔主下地狱,彻底解决修仙界的魔域危机。
但不知怎的,他看着这魔头这个样子,忽然觉得再刺激下也不错。
很奇怪的心态。
不该属于他。
他是高高在上的神,是悲天悯人,护佑苍生的神祇。
他不该有这种俗世的愤恨与阴郁。
可这一刻,他看着苍舒镜,还是忍不住。
夕影轻嗤一声:“怎么?绷不住了?你刚刚不是还在模仿别人吗?装不下去了?不知道自己是个赝品啊?”
“那我告诉你,你表现地再像,也是个假的。”
他说的是,苍舒镜伪装出的温润谦谦的模样。
那本不属于苍舒镜。
苍舒镜是赝品。
真正光风霁月,温润如玉的,永远都是极仙崖上,夕影喊作“师兄”的那个人。
说完,两人都愣住了。
夕影想:完了完了,自己怎么会这么想呢?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就像是被尘世恶念染地脏污,内心阴郁不堪。
有那么一瞬,他真生出了要杀掉这个魔头的冲动。
只要告诉自己,杀魔是为了保护众生就好了。
可他说服不了自己心腔中莫名生出的恨意。
他怎么了啊?
那种尘欲恶念占据上风,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郁慢慢侵袭进脑海。
叫嚣着,嘶吼着,让他不要手软。
那个声音是谁?
它住在自己识海,喊着好痛。
声嘶力竭,又无声呐喊。
夕影愣愣地盯着苍舒镜腹部的刀刃,忽然觉得自己刚才插错了位置,他应该再往上挪一些,往他心口上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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