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我知道,很邪门,持续使用会让人不知不觉上瘾,若断了香,不但会浑身疼痛,如百蚁噬骨,更会陷入迷幻错乱之中,令精神崩溃。”
怎么会有父母对自己的孩子用这种东西?!
太毒辣了!
“是为了控制他,为了让他无法逃脱掌控?”
在场众人到底是名门正派,就算有些微的心术不正,但祖上传下来的道理与正义,他们还是守着的。
人有劣根性,却不至于泯灭人性。
大多数人是有是非观念的,即便他们自私过,即便他们贪婪过,但到底并非绝对邪恶。
众人看向匍匐在地,已无挣扎之力的苍舒夫妇,再无同情,眸中尽是鄙夷。
甚至有人恨得牙痒,直接朝他们吐唾沫。
老妪接着道:“那孩子被剖了灵脉,他太疼了,一直求他父亲杀了他,以往那些孩子在被剖心抽灵脉后,都会被给个痛快。而这个孩子,他求死,他的父母却让他求死不能,不但没杀他,还往他破碎不堪的心脏里塞灵药仙草,让他不得不活着。”
话说到这里,众人或许还在恍惚,这倒霉孩子是谁。
为什么啊?
他们为什么还让他活着啊?
那得多疼啊?
那得多难忍受啊?
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抽了灵脉注定会死,多撑一会儿也没用啊!何苦让他疼下去呢?
直到那老妪又言:“他们害怕苍舒家的秘密被别人知道,甚至断了那孩子的双手,又拔了那孩子的舌头,让他有口难言,无手可书,以此保住秘密。”
数千人齐聚的广场鸦雀无声。
他们的眼都落在狼狈不堪的苍舒夫妇身上。
他们又抬头望了望不远处盖着皑雪的极刑台。
他们又看向天虞掌门。
那个孩子……
是罪人夕影……
是那个在极刑台上,失了舌,断了腕的少年。
长老在行刑前,让他认罪,问他是否还有情可陈,他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认罪书被传阅,被无数人唾骂。
他到死都道不出真相。
但又有人问了:“他是很惨,很可怜,苍舒家罪恶滔天,该惩,但……但不能以此断定罪人夕影就是无罪的,他的罪我们有目共睹。”
“别急啊。”
夕影笑地愈发灿烂,抬指点了下角落里不起眼的阿昭。
“审判前,你主子让你做了什么?”
“你自己说,还是本尊来审?”
在神面前,一切谎言都不存在。
有些事迟早要曝光,苍舒家已沦落至此,成为众矢之的,他没必要隐瞒了。
阿昭佝偻着后背,跪在地上埋首道:“小的认罪。”
“影少爷不是自己逃走的,他当时因为断了瘾香,已经神志不清,根本没能力逃走。”
“是……是小的听从了家主的命令,趁着守卫不在,带走了影少爷,又……”
“又什么?”有人不耐道。
阿昭咬牙说:“家主命令我弄坏飞舟,想办法让影少爷坠落殊命谷底,这样……这样才能让影少爷在濒死状态下觉醒灵脉,才好……才好生剖。”
原因竟是这样!
夕影没有畏罪潜逃,他是被算计的,他甚至在濒死边缘走了一遭。
“还有呢?”
夕影撑着额角,一边笑一边捂着侧脸,颇觉荒谬一般。
“话不要说一半。”
阿昭咬了咬牙,摇头道:“没……没有了。”
寂静片刻。
夕影“哦”了一声,紧接着——
“啪啪——”
响亮的皮开肉绽连着两声,落在阿昭后背。
他惊呼疼痛,几乎昏厥过去,又被灵流凝聚的长鞭卷着脖颈,迫使他抬起头。
夕影爱怜地,像哄孩子一样温柔道:“怎么可以说谎呢?你不乖,不乖的孩子是要被罚的。”
谁也没见过神祇罚人用刑的场面。
他们都愣傻了。
或许是一贯觉得神祇爱怜世人,或许是索取总有回应,或许是习惯了神的好,他们总以为神对他们的爱,是可以永无止境地索要,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直到这一刻,他们忽然在神身上看到了人的喜怒哀乐。
可神明的那张脸依旧神性斐然,依旧淡然闲适。
他们也分不清夕影到底是不是生气了。
一时间,鸦雀无声,只屏息静默,不敢言语。
“你还要替谁隐瞒吗?”夕影问。
阿昭疼得厉害,哭着说:“不敢了!不敢了……是段门主,是夫人的兄长,是他支走了天虞的守卫,我才能顺利带走影少爷。”
“哦……”
对于这个答案,夕影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琉璃眸微微转动,瞥向段家主:“你认吗?”
神不会冤枉任何人,他会一点一点全部查清楚,全部公之于众。
到了这个份上,段家主再狡辩也没意义了。
他抱着浑身颤抖的亲妹,叹息道:“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她的事,我自然要上心,我起先并不知道双生诅咒一事。”
呵,这到底是在陈罪,还是为自己脱罪啊?
夕影故作困惑道:“那是为何?难不成你以为他们是来救这个‘罪恶滔天’的儿子?”
“不。”
段门主咬牙道:“我以为他们要亲手处决他,至少不用上极刑台,至少不用死得那么惨。”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的?”夕影问。
“他跌落殊命谷底,灵脉觉醒的时候。”
“知道地这么早啊……”
段门主闭了闭眼:“是,我没有阻止,什么也没有说。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她无论做什么,我都会帮她。”
夕影又笑了:“还真是……兄妹情深啊。”
他笑了会儿,像是忽然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抚掌大笑起来,笑得浑身都在颤。
夕影是神,从来音容淡淡,无悲无喜。
如今这般疯癫的笑,极不衬他,冷玉一样的脸渐浮嫣红,并非气色好的红润,而是某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