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胆怯地解释道:“但是我从来没有害过人,我来大江山,是想报仇的。”
虽然出师未捷先被捉,但她真的是来报仇的。
“……”里梅对她话里的报仇完全没有兴趣,他只是想,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人类,岂不是就不能作为宿傩大人的食物了吗?
那他这一段时间的喂养和关押,好像都再没了意义。
他要怎么做?
杀了她吗?
察觉到他眼里的杀意,少女一愣,立即扯起他的袖子,祈求道:“大人,我变了鬼,本来也不想再活着,可是我的父母被妖怪杀死了,我、我想试着去报仇,若是死在那个妖怪的手下,也算是圆满,不至于死后无颜面对父母了。”
里梅没说话,思索许久以后,又低头看她,问:“你不能见太阳?”
她点点脑袋,像是一只被雨打湿的小狗。
“不能见光的鬼,大江山就有许多。”
他问:“你和他们,是一起的?”
听见他的话,她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不能见光的鬼,这里有许多……?
难道说,产屋敷无惨竟然也在这里吗?
想到无惨,想到他离开之时看向自己的眼神,葵就不自觉发起抖来,她抬眸看向里梅,问道:“那,那鬼王是不是也在这里?”
“我尚不知。”里梅答。
她沉默良久,看了看满室的冰,又看向他,只感觉自己倒霉透了,她才刚刚获得了自由,没两日就被里梅捉了回来,现在竟然又撞上了产屋敷无惨。
“我……大人若是要杀了我,现在便将我杀掉吧。”
她低着头,满心灰暗:“只需要把我放在太阳底下,我便会灰飞烟灭的。”
与其被捉回去,她不如现在死掉。
“我还没有想好。”少年正在犹豫。
按理说,他应该立即杀了她,但是心里,他却对这样的决定十分抗拒。
也许,他不想让她死。
宿傩大人常年不在,他太孤单了。
“你不是要报仇吗?”他看她,见她好像丧失了求生欲,也完全放弃了与敌人搏斗的想法,便猜测道:“那个鬼王,便是你的仇人?”
听见他这么问,她愣了一下,只感觉心头发酸,又有种落泪的冲动。
她和少主大人,最终的关系,竟然是仇人吗?
她实在不愿意这样想,但是他欺骗她,利用她,对她那样残忍,薄情,他们不是仇人,又能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葵点了点脑袋:“我害怕被他找到,大人,你……”
“我教你。”
他打断她的话,看着她脸上的眼泪,慢慢说道:“这里是山顶,不会有人敢过来,我教你报仇,杀了他。”
……教她报仇?
她愣住,抬头看,眼前少年的头发是罕见的白色,被剪到了耳后,显得张扬而又特别。
在印象里,她见过的短发男人,只有两面宿傩一个。
那是她的仇人。
现在,有一个同样特立独行的人,他说要教她报仇。
“可是我什么也不会。”
想起少主大人从前的贬低,她便失落地垂下眸,面露自卑。
与其叫他对她失望,不若提前将自己的笨说出来,摊开给他看,免得叫自己再被厌弃一次。
“我不聪明,从前……我总是被人骗,学什么也都很慢,大人若是来教我,定会被我气坏的。”
“不会。”
他声音依旧这样没有起伏,不比少主大人缱绻,也不似麻仓大人温柔,他只是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扯起来,让她看着自己。
“我的父母,也是被妖怪杀死的,那时候我也很蠢,但现在,它们都死了。”
少女看了看自己被攥住的手,又看看他,忽然哭了出来:“嗯。”
她像是被毒蛇咬了好几口的孩子,一边期望,一边又露出害怕的表情,哭着说道:“如果、如果大人是真心实意想要教我,我便会拼了命地学的,只期望您不要骗我。”
“我从来不说谎。”他看了看被她咬过的手,又将手腕递到她嘴边:“吃吧。自己的仇要自己报。”
她看了他一会,低下头,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主动饮用一个人的血。
是和麻仓叶王不一样的味道,但依旧很好喝,像是被冰过的、饱满的水果,咬一口,便能涌出许多丰盈香甜的汁水。
她好喜欢。
“大人。”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里梅。”
……
大江山的夜晚,是很少点灯的,这里都是妖怪,在黑夜里也能视物,火焰和灯,对他们而言是无用之物,但是在山顶,妖王的居所,最近的灯火越来越明亮,常常彻夜不息。
这使得产屋敷无惨的心情愈发躁郁,他最近实在厌恶火光,看见火,他便能想起那一晚的平安京,想起那一只簪子,和他不在身边的妻子。
“大人。”
一只鬼跪在产屋敷无惨面前,战战兢兢地说道:“夫人依旧不见踪迹。”
少年掀起血红的双眸看他,面色阴沉,只是一个抬眸,那只鬼的身体便轰然炸裂,死无全尸。
“滚出去。”他话音刚落,室内的所有鬼都一瞬间飞了出去,若是有反应慢的,便当场被他处死,少年并没有看他们一眼,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满脸怒意。
那一天,他受了重伤,还失去了自己的妻子。
后来伤情一有起色,产屋敷无惨便试着操控她,他本以为,她已然变成了他的鬼,只需要他心念一动,她便会迫不及待地朝他奔来,就像是乳燕投林,骨血相融。
但她没有。
不仅如此,他竟然完全失去了操纵她的能力。
她是他亲自转化的鬼,他的夫人,她理应更加强大,也理应更加无法抗拒他的命令,但是……那一夜,还有麻仓叶王梗在中间。
兴许是麻仓叶王做了什么。
想到这里,无惨顿觉疲惫,可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