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北荒苏少君连路边狗都踢的凶名十分远扬,太天宫没敢把她的话当放屁,罗冰昏倒着被拖走,一通鸡飞狗跳,三天后,珠珠才终于看见一个可以算作眼熟的人影走进殿门。
青年将军大概很少见地换下薄铠,穿着一身宝蓝窄袖袍服,衣服质地朴素,并无什么花纹与饰品,显得非常利落,身后跟着三个换成更温逊和熙面孔的内侍谒官。
珠珠眯了眯眼。
阿蚌顿时浑身抖三抖,恨不能求小姐千万别再把人打出去!
修烨神态一如既往的冷淡,好像与珠珠没有发生之前的龃龊,他带着几人走进殿内,直走到珠珠面前,脸色无甚表情,微微欠身:“见过夫人,奉尊上御令,臣送训诫仙官为您授课。”
几个训诫仙官也齐齐欠身,恭声道:“见过夫人。”
珠珠的目光从几个训诫仙官掠过,落在修烨身上。
青年眼神冷淡,神容沉稳岿然,他的体态清毅,肩是肩腰是腰,更难得身板很正,即使是躬身行礼时,修韧背脊也拔得一板一眼。
之前修烨敢擅闯她的宫室,隐约不把北荒放在眼里,珠珠十分不痛快,所以恶意搞了他一通,算报过了仇。
仇既然报了,给过威慑,事情就算了结,珠珠也不会揪着修烨不放,那不是做事的道理。
故而珠珠只是随意瞧了修烨一眼,没再提打人的事,冷冷问:“你们天尊何时出关?”
修烨听见她泠泠的声音,如寒珠碎玉,他抬起视线,对上少女靡艳冷冰的凤眸。
她毫无感情地打量着他,隐有些厌烦,但沉在冷漠下面,看起来并不打算再动干戈。
修烨答道:“尊上闭关未有定数,朝太殿再开,即为出关之日。”
那就是没有数了
——那死老东西!
珠珠心情烦躁,她破了蛊惑的天音,但红线显世的痕迹仍然烙印在颅内灵府中,不断隐隐催促她去找衡道子。
她体内原先早毁了的元脉残骸一根根酸痒发疼,仿佛重新活了过来,迫不及待重新生长,恨不得推着她再去交神,贪婪大口吸吮神州至尊那饱含元气的血!
珠珠馋得牙根痒痛,她啧一声,对修烨说:“等你们天尊出关,立刻来告诉我。”
修烨仙君不知道面前这头小王八鸟实际在想什么,他只是从字面意义听出,她十分关切尊上的动向,想知道尊上的消息,尊上若是出关,她一刻也不想等。
修烨仙君看着少女妖异美艳的脸庞,忽然想起之前朝太殿前被缓缓狠狠踩下的那一脚,女孩恶劣又轻慢的那些话
——她嘲讽尊上,又嘲讽他。
嘲讽完一通,现在却没事人一样,向他问尊上的动向。
修烨仙君心中忽而生出愤怒,再次回想起那种被戏弄的不敢置信和狼狈,强烈的怒火让他咬紧后牙,哪怕强自隐忍,面孔也不由显出更冰冷峥嵘的情态。
修烨的愤怒表现得非常明显,珠珠又不瞎,当然看得见
——但她在乎吗?她在乎个狗蛋!
开玩笑,以她结过的仇打过的架,她要是怕人杀她,她早就吓死了!
“听见孤的话了吗。”珠珠不耐屈指敲了敲身侧小几:“将军,你最好不是聋了。”
“……”修烨仙君胸膛剧烈起伏。
修烨仙君寒着脸紧紧看她,珠珠全然漠然,冷眼瞧他,甚至逐渐流露出看好戏的恶劣。
修烨仙君更感觉难以言说的狼狈,他兀自气了半响才强自忍住,他不再看她的脸,目不斜视冷漠说:“仙官已经送来,即日起将为夫人授课,每日上午卯时起课巳时结课,过午后末时起课酉时结课,十日一休,直至千日末禁足结束,夫人还有何吩咐,若无吩咐,臣请告退。”
珠珠从听修烨再次开始说话眉头就越皱越紧,等拿起旁边的《太天经》翻了翻,彻底露出学渣的标准厌世表情。
“不可能。”珠珠断然说:“我学不了这么久,一天最多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就是四个小时,比修烨说的学习时间直接折了三分之二。
打骨折都没这么折的。
修烨仙君从没听过如此不学无术的要求——而且还这么理直气壮!
修烨仍不看她,冷冷说:“这是承昭小学宫初课班童子的正常授课表。”
承昭小学宫是南域最负盛名的学宫,论名望仅在珠珠曾经上过学的中廷长安学宫之下,连衡道子每百八十年有闲暇都会去教几堂课。
妖魔神仙的寿命绵长,除了珠珠这只天赋异禀超前发育的天才凤凰崽,六合神州的小崽子们大多千八百岁年纪才能长成个人样,因此多在这个年纪入学,入学后上的第一个班就叫初课班,学生们大多都还是一群刚到人腰高的萝卜头。
修烨长久作为南域根正苗红的二把手,完全不能理解一只半大鸟崽一天学12个小时有什么难的,就这么学千日也未必能学完太天宫的规矩。
修烨性子端肃冷淡,甚少与人争执,当然一般也没谁敢和他争执,唯独苏珍珠这头奇葩,身份贵重的凶蛮鸟崽子。
想到之前的经历,修烨隐忍没有直说什么,开口时着重强调“童子”,意图隐晦唤醒珠珠的羞耻心
——不得不说了,他实在是想多了
珠珠压根没有那个东西!
她猛地站起来,直接蹬蹬跑到修烨面前。
少女像一团朝气蓬勃的烈火逼近,修烨瞳孔微微收缩,几乎下意识想错步后退。
珠珠冲到他面前,一把将《太天经》拍在他紧实的胸口!
修烨胸口震痛,被小王八羔子撞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说两个时辰,就两个时辰,别给我讨价还价!”从小到大几乎没听过课的美貌学渣北荒少主倏然变脸,恶鸟咆哮:“让我一天学12个点,我爹活着时候都没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