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脸的人物,多数是要登“倾帆”的,穆洛衡借着中秋晚宴将众人聚集在此,一是为了掌握江湖一方登船人员的具体信息,二也是为了提前给官府和江湖双方互相通通气,至于那些王孙豪贵,官府,也就是边灵珂会另有安排。还有一些零零散散凑热闹来的,他们来去自由,只要不惹是生非,一般也就随他们去了。
周围都是互相寒暄的声音,还有比划着拳脚切磋的,跃跃欲试比武的,不过大厅里毕竟地方有限,实在不够各位豪杰伸展,于是大家只能稍稍收敛比比嘴上功夫,久不见的故人吵得不亦乐乎。
贺琅在那吵闹声中好像听到了程萧仪的声音,他抬眸循声望去,远远地看到大厅的另一端,程萧仪带着一众雾山弟子姗姗来迟地和一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有来有往地打起了嘴仗。
贺琅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打个招呼,程萧仪便看了过来,对他点头致意,贺琅心下了然,远远地对程萧仪回以一礼,程萧仪甚为满意,携一众弟子落了座,跟他的老朋友继续扯嘴皮子。
“那小子便是贺家小公子?这眉眼也太温和了些,一点也没贺老将军那一股子狠劲呐。”那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说。
程萧仪道:“辛老六,这看人不能只看外表,我贤侄的确是陌上公子,温润如玉,但玉其本身,雕琢不易,不是所有人都得是块顽石,且看着吧。”
辛老六直接甩了程萧仪一个白眼:“你说话非得这么文绉绉的吗?”
“对啊,我读的书多。”程萧仪大言不惭地道。
辛老六道:“当初程兄放弃科考我是第一个不同意。”
程萧仪道:“六哥但凡支持小弟我一点盘缠我也就考了。”
辛老六道:“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不要脸。”
程萧仪道:“要不要脸跟是不是一把年纪没什么关系吧。”
辛老六:“……”
聊天的内容越来越诡异,雾山弟子自觉充当礼貌的木头,选择性耳聋。
“程阁主,暌违日久,还是那么意气风发啊。”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了程萧仪和辛老六的“叙旧”。
程萧仪抬头看去,轻蔑一笑道:“裘若渊,你怎么还没死。”
被称作裘若渊的男人头发花白,眼皮耸拉,脸上皱纹横生,右眼处有一道从额角横贯眼尾的陈年旧疤,一脸尖酸刻薄相,目露凶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裘若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说道:“托程老阁主的福,侥幸捡了一条命啊。”
雾山弟子都面色不善地看着裘若渊,程萧仪作为大家长,虽没带头动武,但也没给对方面子,嗤笑道:“那还真是不幸,癞皮狗也没您能活。”
四座的人都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看,他们都不知道这两人,或是这两个门派之间有什么恩怨,但人生在世一大乐趣就是看戏,特别是看与己无关的大戏。
尉迟溱满脸嫌弃地评价道:“那是谁啊,长得好丑。”
边灵珂看了他一眼,无奈笑道:“那是苦渊门掌门人,裘若渊。”
贺琅督了他们一眼,继续把目光投向那边。
裘若渊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去,一脸褶子衬得他面目可怖,但他并未发怒,而是阴恻恻地笑道:“程阁主还是那么幽默,希望一会你也能这么泰然自若。”
言罢,他一挥手,带着门人落了座,好死不死就在程萧仪对面。
程萧仪眼不见为净地看向了别处,辛老六问道:“你何时与苦渊门交恶的,你也太能兴风作浪了吧。”
程萧仪不客气地别了辛老六一眼,没什么表情地道:“你高高挂起就成了,管那么多呢。”
辛老六被程萧仪挤兑的一噎,撇了撇嘴,自知理亏,就没再搭话。
程萧仪跟辛老六也只是泛泛之交,认识的时日长,但交情不深,加之辛老六年轻时也是个厉害的挥霍一把手,跟程萧仪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他们俩属于互相看不顺眼的那种,年少时不打不相识,随着年龄阅历的增加,见了面也能道声江湖老友,但也仅限于此了。
程萧仪一句话把辛老六气走了,林禹上前问他要不要换个位置,程阁主呵呵一笑道:“不换,就坐这,看我恶心不死他。”
于是雾山派与苦渊门就这么面对面大眼瞪小眼,誓要恶心死对方。
贺琅若有所思地盯着裘若渊一行人,手指灵活地旋转着玉埙,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苦渊门”三个字,而后想到了什么是的轻轻皱起了眉。
苦渊门在江湖上有些名望,但在武林中没什么建树,他们门派奉行苦修,这无可厚非,但修了这么多年也没修出什么名堂,武林大会连混打都过不了,之所以说他有些名望,是因为其不是小门小派。
苦渊门规模很大,且门派历史悠久,创建门派的祖师爷曾是一方剑圣,声名远赫,为门派奠定了基础,但苦于后继无人,门派日渐衰微。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苦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