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
俞淞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像是在说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云幼清看着俞淞垂下的失落的眼睛和握紧的拳头,问了一个十分简单的,甚至还有些多余的问题:“真的吗?”
“当然!”俞淞猛地抬起来头,患有眼疾的他的眼睛此时此刻都亮了起来,只不过那光亮很快就熄灭了。
俞淞又垂下了头:“好吧,关于前朝的事情是真的,关于我的事情是假的,我,我不是前朝的人。”
“那大当家那么说可是有难言之隐?”云幼清看向俞淞的眼神并无责怪,即使俞淞看不清也能感受到云幼清的善意。
俞淞嘴边挂上一抹苦笑,说起了好似并不相关的事情:“你们知道绿阳山的大家是怎么来的吗?”
梅舒云听到了这里感觉有点奇怪,当年北凉的皇帝刚称帝之时,整个北凉可谓是百废待兴,盗匪横行,所以当今圣上主张剿匪,当年的梅家也是剿匪的功臣。
所以说,按道理来说,绿阳山的这些山匪并不应该存在。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俞淞抬起了头,将绿阳山的往事娓娓道来。
最初的绿阳山只有寥寥可数的几户人家,都是因为饱受战事摧残才逃来的,大家就在这个资源还算充沛,土地还算肥沃的小山头安了家。
可是渐渐地人越来越多了,问了刚从外面逃来的人才知道这世道在当今陛下的统治之下已经越来越不像样子,税收越来越高,徭役越来越重。
官匪勾结,层层剥削,越来越多的人撑不下去了,朝廷上下沆瀣一气,受苦的只有老百姓。
打不过,那便逃吧。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了自己的故土,误打误撞地来到了绿阳山。
绿阳山的人越来越多,再往后,绿阳山的来客便不只是北凉人了。
还有大朔人。
这两个国度的皇帝,一个暴虐,一个昏庸,两边的百姓叫苦不迭,过不下去的人便奔走而逃。
所以最初的绿阳山看起来只是一个贫穷的小村庄,因此在多年前的剿匪行动中得以安然无恙。
而俞淞,只是碰巧姓俞而已,他的父母在他幼年时带着他来到了绿阳山,那时的绿阳山还有一位教人读书的老先生,俞淞争气,虽然父母大字不识一个,他却被那先生称为百年难遇天才。
那位先生给俞淞讲述了天下之大义和太平盛世天下大同的繁荣景象,于是幼时真的认为自己是一个天才的俞淞便励志开创盛世。
可惜那位老先生没过几年便病逝了,俞淞也给自己安排了一个重要的使命,带着大家走出绿阳山,开创那个自小便埋在他脑海里的太平盛世。
绿阳山中俞淞学问最甚,且有野心,当俞淞给绿阳山的大伙说了自己的计划之后,大伙都很支持,于是妇孺和老人去了绿阳山的后山,若是没有他们这些很早就在绿阳山扎根的人的指引,其他的人是很难去到那里的。
其余的年富力强的人则跟着俞淞在这里建了自己的寨子。
俞淞根据自己兵书里学到的内容教大家习武列阵,所以绿阳山的“山匪”看起来才会如此的训练有素。
可是随着俞淞年龄的增长,他发现自己见过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犹如一只坐井观天的青蛙,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宏图大志光靠自己是不行的。
少年时意气风发的俞淞也变得沉默不爱说话,但他还是绿阳山大伙眼里最好的大当家。
于是他借用了前朝皇室的势,想要举起光复前朝的旗帜,吸引越来越多的能人异士加入自己,可是除了一个没有文化的误入绿阳山的石梁谁也没有吸引到。
石梁不认字,却崇拜读书人,于是俞淞这个患有眼中眼疾的书呆子成了石梁的大哥。
石梁桀骜,却听俞淞的话,俞淞赶不走石梁,便只好让孤身一人的石梁留在了绿阳山,最后健硕的石梁成了绿阳山的二当家。
俞淞知道赫连雪一行人身份贵重,想要尽力挽留,他自认为看人很准,不会留下那些对绿阳山不利的人,这一次,他赌对了。
赫连雪、云幼清、梅舒云都是和他有着相同想法的人。
云幼清透过俞淞的话语,从眼前的绿阳山看到了世上千千万万个绿阳山。
这世上,究竟还有多少百姓在受苦?
“大当家所言也是我们的想法。”云幼清看着俞淞,眼神中染上了敬佩,“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俞淞瞬间紧张了起来。
“可否告诉我教您读书的夫子的名讳?”
俞淞有些疑惑,他不知道云幼清为什么要问这样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不过他还是如实说了。
“季书林,那位先生的名字叫做季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