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出声打断。
一切准备就绪,里正回头大声看着大家,清了清嗓子,大声说。
“乡亲们,今年是咱们李家坳最热闹的一年。得圣上恩典,我们大家伙才能在这一个村儿里,这是李家坳的福气,也是大家的福气。
我李永福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今天这个火堆和祭拜的仪式是我想了好几天才想出来的。我想让从南边过来的乡亲们,在这里就像是在老家一样,住的开心,笑的开怀。
马上到子时了,咱们一会儿先点火,再来祭拜。今天我们先拜圣上,祝他老人家洪福齐天,再拜土地神,祈求土地神保佑咱们明年有个丰收年。
我还准备了不少香,大家伙借着这个小祭台,可以祈福,许愿,说不定神明就听见了呢。”
里正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十月习惯性的拍手鼓掌,大家愣了一下,不少人跟着稀稀拉拉的鼓起掌来,场面没有变得热烈,反而有些怪异的尴尬。
人群中有人在掩面擦眼泪,这时有个小伙子忽然大声说,“里正说的好,说的对,往后咱们都是一个村的,大家有事儿一起上,谁也不敢欺负咱。”
这人说完,大家哈哈笑起来。
十月想起曾经在电视上看到,一个出嫁的姑娘在夫家受欺负,娘家村里一群小伙子上门讨说法。虽然做法野蛮,但是那种被爱护的感觉,那种安全感是法律给不了的。
“对,大牛说的好。咱们都是一个村儿的,劲往一处使,把日子过好。到时候别人都知道咱们李家坳的好,外村的好姑娘愿意嫁过来,好小伙儿愿意到咱村来求娶。”
里正说完又有不少人跟着叫好。
这样朴实的话,确实很能打动村里的这些人。
李家坳村是个多姓混居的村子,没有大宗族,人心也就很难聚齐,里正的这个篝火祭拜的仪式,的确是个团结大家,打造凝聚力的好做法。
接下来是祭拜,大家都是第一次,简单的站好,里正一声点火,十个举着火把的年轻人一齐将火把送到火堆里,熊熊火焰燃烧起来,幸好今天是个无风的天气,否则这火就危险了,十月想。
里正率先跪了下来,冲着东北方向,先叩拜天子,口中高呼“圣上洪福齐天”。后面的大家也跟着下叩拜,一样的高呼“圣上洪福齐天”。
十月和唐开泰在后面,唐开泰跪的很是认真虔诚,十月却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参加什么奇怪的宗教仪式,不太习惯。
好在这个磕头的仪式很快结束。十月敷衍的跪拜完,见里正站起身,她立刻站了起来。低头拍打自己的衣服,见唐开泰站起来,顺手在他膝盖处拍打了一下。然后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腿,整个人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个,有点脏,哈,哈哈。”
唐开泰因为腿受过伤,刚才起来的时候有些吃力,还没完全站好,就感受到十月的小手在他的大腿和膝盖处轻轻拍打了一下,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好像那隔着厚棉衣的小手直接拍打在他的皮肤上,身体似乎被什么奇怪的法力唤醒了,所有的神经都冲向刚才被十月拍打的地方,然后往上走了走,停了下来,他感受到身体发生了从未有过的变化,心里有些害怕和尴尬。
他抬头看十月,见正笑着,脸一下子红了,为自己刚才有那一瞬间,脑子里划过的不该有的画面和身体不该有的奇怪的反应。
“我自己来,自己来。”他低下头,用手狠狠的拍打自己的袍子,以此掩饰自己的异常。
两人的小尴尬没有人在意,这会儿不少人依旧跪着围在火堆边上,嘴里念念有词,也有不少半大少年,拿着小爆竹丢在火堆里玩。
更多的人是跟在里正身后,点燃了三炷香,在祭台的插到祭台的香炉上。
香炉里插不下了,里正让大家拜过之后,直接将香扔到篝火堆里,说香能随着篝火也能到达天庭。
十月本来只想凑个热闹,做一个观众。可还是被唐开泰拉着去火堆边上点燃了三炷香,然后在祭台那里拜了拜。
“这次是拜什么?”十月问。
“许愿。”唐开泰说。
“哦哦。”
十月举着香,闭着眼睛认真地想,自己要许个什么愿呢?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深知一切都要靠自己,求神拜佛没有用。但是在这个时代里,在所有人都虔诚的为自己或者为身边的人祈福的时候,她想,也许有些事,可以求一求。
“希望开元能够快些好起来。”十月心里这样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身对开元的那份沉甸甸的愧疚,完全转移到十月身上。而作为旁观者的十月也深刻的明白,对于唐开泰来说,开元是第一位的,甚至想,如果有一天她和开元都掉河里,唐开泰一定会先救开元的。
她并不嫉妒开元,因为她知道,唐开泰对开元的这份重视,除了哥哥对弟弟的爱护之外,还有对嫡母的死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