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丝丝裂痕，“而且我并非认为宝玉是个好归宿。”
“什么意思？”
“我与宝玉相处几年对他甚为熟悉，至情至性不假但是终究少了些担当，林妹妹只道心意相通哪里知道遂了心意有时候才是灾祸的开始。若是林妹妹有了其他身份也好另作一番打算。”
宝钗说得合情合理，理智告诉王俭话说到这里就够了，然而有些话还是不由自主说了出来。
“你为何如此待她？据我所知你们前两年感情并不深厚，值当为了她来求我？”
“为何？”宝钗抬起头对上王俭眼睛，“表哥是真心想听实话？”
“是。”
“实话啊，”宝钗眼里带了困惑，“表哥，我大概只是为了向你卖个好吧。其实我也一直想知道，按理说你们从未见过也并无交集，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多年来都对她如此关注在意？”
王俭愣在原地，宝钗将手托在腮边。
“林妹妹书架上摆放着哥哥这些年送的书籍，标注了时间，我曾翻阅过，哥哥随舅舅做事去过很多地方，那些书大多是各地游记风土人情，但不管去了哪里总会夹杂几本姑苏的本子，大多是新作的东西。”
“我”
“我托铺子去姑苏办事的人打听过，那些书的发行量很小，只有十分关注的人才能买到，把它们一本本搜罗过来应该费了很大心吧。母亲哥哥太太老太太宝玉甚至凤姐姐，哥哥你向来妥帖，就是送礼也琢磨着对方心意不会偏了少了，我开始也以为是你本就如此，后来才注意到这处处留心怕是为了掩盖一处十分在意，我说的可对？”
宝钗今日是来试探的，试探他对黛玉是否在意。
这种试探轮不到她来，她对自己单独说这些话是相当逾越和失礼的。
王俭想自己完全可以扭头就走也可以当场训斥，自己的事情论身份宝钗没有资格管，论感情宝钗也没有立场管。
然而，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呆呆坐在凳子上看宝钗面前茶杯中茶叶上下翻腾。
试探对方沉默意味着肯定，宝钗为王俭拿了一只新的茶碗。
“哥哥，那你为何什么都不做呢？”
为何？王俭突然觉得烦躁起来，第一次有些讨厌面前人的聪明，或者说自作聪明。
他做什么？难道正大光明说出对黛玉有意吗？
他今天说了明天史夫人就能带着人来贾家定下亲事，就是老太太有心撮合宝黛也不会拒绝史夫人，所有人都会一同将这个事情定死。
除了宝黛二人。
是，他不能否认自己的婚事一拖再拖可能真的存在一丝幻想和黛玉成全好事然后带她离开贾府的念头，或许潜意识是在等机会，相差年纪大又如何，自己比宝玉能护住黛玉。
如果她选择了自己那她就能自由选择人生，她可以像如今的史夫人一般不理事务沉迷在自己的世界读书写诗也可以像凤哥一般管家有机会平台展示自己的本事。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怎么忍心让黛玉在心有所属的情况下嫁给一个年长十岁又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陌生人？又怎么能在明知宝玉爱慕黛玉的情况下横插一脚，对不起贾政后再一次对着宝玉重拳出击？
贾政那儿还能以迫不得已为理由自我安慰，宝玉这儿呢？难不成真就承认自己无耻龌龊？他们父子两个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遇上自己。
他是要拆散宝黛但是绝不能用这种逼迫的方式。
“我”
“哥哥，我愿意做拆散宝黛的恶人。”
王俭的一腔怒火没等发出来就被宝钗这句话彻底浇灭，冷静下来才发觉自己刚才的火气来得多么莫名。
“你”没必要三个字在脑子里绕了一圈又被憋了回去，如果能有一个人肯主动做这个恶人，他实在没有理由拒绝。
他犹豫又懦弱，有人能替他做他不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好了。
王俭拿起新放的茶杯将里面茶水一饮而尽，想说什么又觉得刚才过于失态以至于现在说什么都显得古怪。
宝钗确实在卖好，这份好让他明知不对也忍不住伸手接住。
“有个身份确实好插手一些，挑个日子让姑妈认她做女儿吧，我给父亲和母亲说一声，到那天正式摆个宴席让他们也过来做个见证。”
王俭略过拆散宝黛的话回到最初的话题，他不太擅长当面表达感激和抱歉，尤其还是刚刚有所误会的人。
“好。”
“嗯”王俭站起身来想离开又纠结起来，犹豫良久开口。
“表妹，我在河南这几年对事情又有了很多看法，大多事都不是非黑即白，你若是真要卖我好今天这番话将会是和我关系更近的薛蟠开口，你没有经由他人而且选择自己开口是怕猜错了让林妹妹名声担上什么风险吧？感情有时候也不必太纯粹，只要存在就已经非常可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