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一点。
他好像忘记敲门了,没有按照那位李仙子说得来。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门后是一间方方正正的屋子。
和欧阳戎住的院子差不多大小。
他进来门的正对面,还有另一扇灰色柴门,不知通向何处。
这间屋子四面的墙壁上,各挂一盏油灯,只不过发出的光亮有些微弱,朦朦胧胧的,没法照亮整间屋子。
屋中央摆着一张桌子,桌上还点有一盏油灯。
桌边,有一道女子的背影。
她背对着欧阳戎所在的门口。
像是没有听到欧阳戎开门的动静,女子没有回头,看不清具体容颜。
只能看见她后脑处的秀发梳成两股,用荷白丝绦束缚成环形,高耸于头顶——是一种山下宫廷流行的双环高髻。
这双环高警朝左边歪斜,有些典雅优美。
欧阳戎在门口驻足,门打开后,周围的气氛渐渐又归于安静。
见桌边女子的背影没有动静,欧阳戎借此机会,定晴打量了起来。
这回看的更仔细了些。
只见桌边那女子一袭白衣,端坐地上,低头姿势,在油灯下,正在缓缓翻阅一本厚书。
也不知白衣女子这是看书入了迷,还是对何人都不理不睬。
欧阳戎想了想,屈指补敲了下手边的灰色柴门。
「咚咚,咚咚。」
白衣女子背影似是抬头,合上了厚书,在灯前先站起身来,然后才回过了身。
欧阳戎眸子微微一凝。
此刻的他,很难用词汇去形容这张脸蛋,
努力想了想。
美艳。
没错,是美艳。
她这张瓜子脸好像就是专门为字典里的这个词汇而生的。
这是一个美艳的女子。
美很好理解,但「艳」这个字,并不像世上大多数人印象里的那样低俗下流,廉价泛滥,它不同于「媚」。
艳是一个很好字,却被很多世人滥用了。
艳字,在先人的古文中,是华美的意思。
古时候,一个人文辞华美,才能夸赞「艳」。
说文解字的简单方式,把「艳」字分开,那就是是「丰」和「色」,一言蔽之,丰富的美色。
这有别于那些单一的美丽。
形容女子的相貌时,同样如此,
艳,鲜艳,娇艳,艳阳天。
你看,只有春日里最绚烂多彩的花朵,和夏日最明朗舒服的天气,才能用「艳」字来形容。
这是一个难使用正确的奢侈字眼。
在欧阳戎阅人无数的印象里,女子容貌能冠以「艳」字者,寥寥无几。
而面前这位转过头的白衣女子,却让他觉得,十分配得上这个字眼,甚至这张美艳脸蛋好像就是为了这个字眼而生的一样。
朦胧火光下,女子美艳,令整间昏暗屋子都亮了几分。
但她却穿着一件最素的白衣,
这件白衣是类似阿青那样的雪白吴裙,但又稍微有点不一样·—它太白了,比欧阳戎见过的所有越女,包括知霜小娘、阿青、谌佳欣、宋芷安她们的白裙还要雪白。
这是一种一尘不染的雪白,不似人间的颜色,更像是雪山之巅不染俗尘的那一抹纯白。
这种脱俗绝尘的白衣,穿在这位女子身上,毫不喧宾夺主,反而愈发衬托出她脸蛋的美艳之感欧阳戎亲眼目睹后,脑海里并没有升起任何下流欲望或龈幻想。
有且仅有两个字从他心底冒出,占据脑海。
好看。
真是一位好看的女子。
说一千道一万的赞美形容,可落到现实中,一眼望去后,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么简单,这口语两字就能概括,让人忍不住看了看。
上一位让欧阳戎见面有如此念头的女子,是离裹儿和小师妹,不过小师妹稍微特殊些,初次见面的出场方式太震撼了,有情怀加分,而离裹儿的话,就是硬美,美到让任何人都觉得好看为止。
此刻,暂且抛开这些旁支末节不去谈。
虽然欧阳戎此前并没有亲眼见过传闻之中与五女君是一对姐妹花的六女君,当初最近的那一次也是隔着一座滴水洞大厅。
但是欧阳戎光是从美艳女子身上这件雪白吴裙上,就确认了她的尊贵身份。
这样式形似阿青的雪白吴裙,是女君殿专属。
她是云想衣。
此刻,灯火昏暗的屋里,二人无声之中对望着。
欧阳戎忍住了多看一眼那张脸蛋的念头,微微垂目,等待这位五女君开口。
可美艳的白衣女子却迟迟不说话,只是看看他。
似是在等他先开口。
欧阳戎也察觉到这点。
他壮起胆,垂目望着脚边地板,主动开口。
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死寂。
「小人柳阿良,膳堂厄丁,谨遵玉堂仙子命令,下来为五神女送饭,请问您可是五神女?」
等待了会儿,他余光瞧见白衣女子似是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