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着跑进屋把一整盒蜜饯点心都抱出来,献宝似的都摆出来。
“娘子,你瞧,蜜煎果子、玉露团、见风消、赤明香……”摆着摆着,她就哭出了声,“娘子,都是奴婢的错,您不要糟践自己的身体,先喝点药吧!”
沈灵霜不等她说完,恹恹道,“那日徐娘子说的你都听见了,也该知晓这药喝与不喝,并无两样。”
阿春不死心道,“徐娘子再厉害,哪里比得过东宫药藏局的医师奉御们!”
婢女眼里放光,沈灵霜眸中却只剩下疲惫和空洞。
再次被困锁在静心台不见天日,身边伺候的阿春相伴多年却背叛了她,赵元璟话里话外,威胁引诱。
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她的心渐渐麻木,觉不出痛楚。像是绑了块大石,沉甸甸的,直直下坠。
可这回,却再没有第二枚玉佩能救她出绝境了。
她不再挣扎,却不配合,也不说话。
阿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背地里哭了不知多少回。
她甚至鼓足勇气把因为家人被太子殿下拿捏,又觉得宫中医师众多一定能保住胎儿才会送信背叛的种种都坦白交代出来。
可沈灵霜听完,却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
前次的出逃像是榨干了她的全部生气。
药藏局的官员来来去去,望闻问切,把脉施针,无不摇头叹气。他们没能拿出个合意的方子,来来回回的医师却让太子妃楚如霜再也坐不住了。
楚如霜原本没把那个据说是自己替身的女郎放在眼里。
她家族得力,又与赵元璟早有前缘。
虽说当年的她压根不记得那个地位卑微的穷书生,但如今贵为储君的夫君还是让她颇为满意。
那个替身不过是赵元璟对她求而不得时的慰藉罢了,根本翻不出什么水花。
可瞧着赵元璟都顾不得避讳圣人对沈氏的不喜也要为她延请医师,楚如霜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地以为沈氏的存在当真是毫无威胁。
毕竟么,话本子可写过不少郎君寻了替身最后反倒忘了正主的故事。
楚如霜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儿人,再被身边几个婢女一撺掇,觑着赵元璟出宫的间隙就气势汹汹地领着乌泱泱一群人往静心台来。
静心台门口的禁卫拦了一会儿,根本拦不住,只能赶忙叫人去宫外通知太子殿下。
彼时婢女们正流水似地进出屋门,将没动几口的菜肴撤下。
来人一路见了那逾越制式的丰盛饭食,再想到赵元璟平素顾及名声,一再削减东宫用度,自己吃的用的都比不得这贱人,登时就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盛气凌人地劈手将沈灵霜面前的药碗砸得粉碎。
素裙被药汁洇了一大片,沈灵霜微微蹙了下眉。
楚如霜疾言厉色,“殿下一贯节俭,你不过是个身份不明的妾室,会些狐媚功夫,连玉碟都没上过,倒是会享受得紧!
这话难听得很,只差没指着鼻子骂她身份不明,不知廉耻。若是沈灵霜还是从前那个心系赵元璟的女郎,只怕早就羞愤欲死。
纵使她现下心如死灰,胸口也隐隐泛起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阿春气得手都在抖,“太子妃,您这话也太难听了些!”
楚如霜身旁婢女立刻呵斥,“大胆,一个小小婢女,都敢如此无礼!”
她们像是找到了错处,围在楚如霜身边,七嘴八舌地吵嚷起来,尖锐的言语像是不要钱似地往外倒。
“都是殿下太大度,才纵得沈氏乱了尊卑!”
“就是就是,依着规矩,您嫁进东宫的第一日,她作为妾室早就该晨昏定省,给您磕头奉茶!”
声声刺耳,刺得沈灵霜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努力想逃开,却被婢女拦住去路,“太子妃都没有发话,沈氏,你想去哪?”
楚如霜的火气已经彻底被拱了起来,见沈灵霜竟然还敢躲,一鞭子就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