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惨白的孙副馆长。
蒋老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陈阳那副带着几分揶揄的脸上,随即嘴角微微上扬,笑意凝结成一道细不可察的纹路。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却丝毫没能冲淡他眼底的玩味。
“这小子,心眼子可真多!”蒋老在心里暗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若是没有陈阳这句看似漫不经心的提醒,徐景天此刻还以为孙副馆长就骗了他这一次,可以说他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怒火冲冲地揪着孙正耀不放。等徐景天冷静下来,想起这茬时,只怕孙正耀早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到时候即便想找人也无处可寻。
可现在不同了,陈阳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一根尖刺扎进了徐景天心里。这根刺不偏不倚,恰好挑开了徐景天被怒火遮蔽的视线,让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之前通过孙正耀买的那些宝贝,怕是有不少都是个顶个的赝品!
徐景天这会儿脸色铁青,拽着孙正耀衣领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这小子,坏得流脓!”蒋老在心里补了一句,看着陈阳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笑意再也绷不住,从眼角眉梢泄露出来。
这一下,孙正耀算是彻底完了。
“姓孙的,你给老子等着!”徐景天猛地松开手,一把推开几乎瘫软的孙副馆长,后者撞在椅子扶手上,发出一声闷哼。徐景天转身时,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背影带着股狠厉和仓皇。
孙副馆长踉跄着站稳,眼神怨毒地盯着陈阳,那双眼睛里燃烧着怒火,却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陈阳坦然迎上他的视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冯老,”他收回目光,转向坐在主位的冯源,神色恢复平静,“其实,我这次来沪上,就是为了这件公事。”
“三天前,国家文物局收到匿名举报——”他声音低沉,一字一顿,“沪上博物馆以&bp;380&bp;万元高价购入一件''南宋官窑胆瓶'',而批准这笔交易的,正是孙副馆长。”
资料就只有一张纸,薄薄的白纸在空中轻飘飘地摇摆了几下,像一片羽毛般缓缓降落,纸张边缘微微卷曲,软绵绵的贴在桌面上,连一丝轻微的摩擦声都没有发出,静得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
而此刻孙副馆长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血色尽失,嘴唇开始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恐慌,面如死灰,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膝盖一软,身体失去支撑,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椅子发出一声闷响。
“我和师爷在从港城回京城的时候,我师爷宋老听说了这件事,”陈阳开口时故意放慢了语速,眼神若有若无地瞥向孙副馆长,一边在心中快速编织着这个谎言,一边神色自然地说道,“您也知道,我师爷有多喜欢物件,对古董文物那是痴迷得很。”
“一听说沪上要收一件南宋官窑,眼睛都亮了,当即就让我过来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来之前,他老人家可是特意把我叫到跟前,郑重其事地交代我几件事,”陈阳故意停顿了一下,环顾四周,然后慢慢竖起一根手指,语气严肃地说到,“第一件事,必须查清这件胆瓶的来源,看看是不是一件流传有序的物件,有没有确凿的历史记录和传承脉络;”
“第二件事,要仔细查清卖家的具体情况,怎么就突然冒出一件南宋官窑来了?这可不是什么普通货色,不是其他随便什么物件,说拿出一件就能拿出一件的,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官窑啊!南宋官窑,那是什么概念?”
说着这番话时,陈阳故意加重了语气,用手重重地在桌面上点了几下,发出“咚咚”的响声,冯源听得全神贯注,频频点头,神情越来越凝重;旁边的马副馆长也是一脸严肃,重重地点着头,眉头紧锁。
“第三件事,必须调查清楚这个具体价格的来龙去脉。”陈阳说着,故意将目光转向孙副馆长,眼神中带着一丝冷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调中透着质疑,“380&bp;万,这个价格确实很有意思,很值得玩味。”
“冯老,您自己说,您不觉得这个价格……”陈阳说完这句话,故意停顿了一下,轻轻撇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然后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往下说,留下了一个充满悬念的空白。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个价格确实太正好了,正好得让人起疑。”冯源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严峻,沉声说道,“说白了,要是这物件来源不正当,那这个价格就明显高了,高得离谱;”
“但如果物件来源真的没有问题,那就说明卖东西的人非常懂行,是个内行人,这个价格反而又显得低了。这种情况,怎么看都不对劲!”
说完这番话,冯源的愤怒已经完全爆发出来,他狠狠地握起拳头,用力砸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巨响,茶杯都跟着跳了一下,“耻辱呀,天大的耻辱!”
“这简直是我在这个行当里摸爬滚打三十多年来,遇到的最大、最令人愤慨的耻辱!”冯源越说越激动,再次愤恨地用拳头砸着桌面,桌面被砸得“砰砰”作响,然后猛地抬起头,眼中怒火熊熊,死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