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副馆长指尖摩挲着万隆拍卖行那几个烫金的字,目光在名片边缘来回逡巡,心里暗自琢磨:万隆拍卖行的大名,自己自然是听过的,这名字在圈子里算是响当当的招牌,多少人想托关系递个物件进去都难如登天。
更别提这背后还站着宋开元——那位在收藏界跺跺脚都能让地动三分的人物,以及传闻中京城那一票跟陈阳关系匪浅的古董大佬们。
唐主任将名片夹在指间转了两圈,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了疙瘩,脑瓜子飞速运转:从万隆开业到现在,无论是拍卖会的规模,还是成交的文物品质,在圈内都是屈指可数的,从来没听说过他们收过赝品,更别说高仿这种敏感玩意儿了。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一股疑惑像是潮水般漫上心头。
冯源则是眯着眼,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复杂地扫过名片和陈阳的脸,心里犯起了嘀咕:陈阳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要精仿、高仿,甚至清仿的赝品,这跟万隆拍卖行的金字招牌可是背道而驰啊。再说,京城那帮老家伙,哪个不是火眼金睛,能让陈阳把这东西堂而皇之地摆上台面?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间的沉默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们心中的疑问越缠越紧。这万隆拍卖行要赝品做什么?难不成是要办什么特别的展览,故意搞出点话题?还是说,陈阳另有隐情没说出来?
带着满腹狐疑,他们将目光重新聚焦在陈阳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等待解释的渴望。
冯源抿了口酒,喉结上下滚动,目光落在手中的名片上,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万隆拍卖行的标志,好半晌才抬起头,状似随意地开口试探道:“陈老板,这万隆拍卖行的大名,咱们圈子里可真是如雷贯耳啊。”
他顿了顿,像是组织了一下语言,又像是给自己留了点余地,“只是不知道……”
他没继续说下去,只是用拇指轻轻蹭了蹭名片背面,眼神飘忽不定。在场都是浸淫古玩多年的老人精,哪能听不出他未尽之意——这万隆拍卖行名声在外,可要是连赝品都敢堂而皇之地摆上台面,那可就太耐人寻味了。
旁边的马副馆长闻言,眉头不经意地拧成了个疙瘩,食指不自觉地在桌面上来回敲击了两下。他侧过头,目光在陈阳脸上逡巡片刻,像是在揣度对方的心思,又像是在掂量这句话的分量。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谨慎:“陈处,这高仿的赝品虽说不常见,可咱们干这行的,一年到头总能碰上几回。”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只不过……”
他这一声“只不过”拖得极长,尾音带着点颤音,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等待陈阳的回答。
陈阳将几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下暗笑。这些老油条,一个个都是千年的狐狸,说话做事都带着八百个心眼子。他抬手将袖口往上捋了捋,露出腕间那只看似不起眼的钢表,随即爽朗一笑,笑声中却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冯老、马馆长,还有两位,咱们都是痛快人,也别绕弯子了。”
他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扫过三人,“我这家万隆拍卖行,做的可不仅仅是真品的生意。”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三人的反应。冯源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酒杯;马副馆长则眯起了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精光;另一位则不动声色地将身子往后靠了靠,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实话告诉各位,”陈阳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除了真品,我们还会拍卖一些''特殊''的东西——”他故意拉长了尾音,制造出一丝悬念,“——赝品!”
“不不不,”陈阳突然打了个响指,脸上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准确地说,是艺术品!”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三人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惊讶、疑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这……”冯源张了张嘴,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马副馆长眉头紧锁,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生生咽了回去。唐主任则依旧保持着沉默,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之间无声地交流着信息。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纷纷发出了轻松的笑声,这笑声中既有对陈阳这个巧妙说辞的赞赏,也有对自己刚才拘谨态度的自嘲。
之后,他们几乎异口同声地点点头,语气中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对,对,对,艺术品。”
陈阳冲几人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着几分深意,他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放下后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语调变得格外认真而神秘:“各位,我不瞒你们说,我这家拍卖行,经营理念和别家可不太一样。”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在三人脸上扫过,“我们不但卖真品,也卖艺术品,关键是要看客户的需求和层次。”
陈阳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像是在说悄悄话,“有些人,他们要的是真正的古董文物,我们就给他们最好的真品;有些人呢,他们要的只是个面子,只是想在朋友面前显摆显摆,那我们就给他们精美的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