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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唇(八)(2 / 3)

眼睛,小沙弥不忍欺骗,也不忍说出实话,只好念了句“阿弥陀佛”。

走出大殿,皎皎拎着那只拴在红绳上的人偶,戳了戳它的脑袋。

难不成,最终她什么都改变不了,在那个柔软的春日里,姜府仍要受这一场无妄之灾。

在书中,姜皎死不瞑目。

姜家灭门那日,姜皎匆匆忙忙跑进月亮门,绣鞋沾满了血。

昨日还言笑晏晏的亲人,此时躺倒在血泊中,面色灰败,血都快要流干了。

姜皎再如何张扬跋扈,也不过是个没到双十年华的小姑娘,她踉跄着跑到正堂,抱住腹部中了匕首的父亲,痛哭失声。

姜相存着一口气,想握住女儿的手安慰,却没力气了。

咽气前,他只说了一句:“你来做什么啊。”

明明是哀切的责备,却没有半点儿嗔怪意味,只有无尽的痛惜。

你来做什么啊。

皎皎反复咀嚼这话,忽然一怔。

所以,原本姜皎是能躲过这场劫难的,但是后来,她选择了回来。

与府中的亲人一起,死在了这个柔软的春日。

那么,为什么死不瞑目呢?

子夜时分,北安寺中安安静静。

夜幕中忽然传来几声夜枭啼鸣,撕破这片寂静。

细细的铃铛声响起来,不沉闷也不清脆,虽然很轻,却带着些变调的尖细。

和皎皎梦中的铃铛声一般无二。

一般人是听不到这样轻且细的声音的,除了裴忧。

他的五感比所有人都敏锐些。

薄薄的眼睑下,少年的瞳仁快速转动,看上去诡异至极。

没过多久,铃铛声忽然停下了。

少年陡然张开眼,瞳仁深处的苍冷和阴郁悉数消失,最上面那层清澈无辜的伪装也不见了,只剩下幽深的黑,缓缓四散。

他腕骨上的那串银铃铛也剧烈地颤动,片刻后,又重新归于平静。

裴忧站起身来,鬼魅般掠出房门,袖中的匕首折出森然的光。

第二天一早,姜府的马车停在北安寺外。

听说皎皎无事了,姜相一大早就派了马车,来接她回府。

阿雪已经收拾好了包裹,小厮们提着往马车上放,趁着众人搬运包裹的间隙,皎皎去了寺外的别院同裴忧辞行。

少年坐在缥缈的晨雾中,握着雪白的帕子,在擦一把匕首。

对于裴忧而言,亲手捏断人的喉骨,是一件愉悦又快活的事。

但是,从前日开始,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快乐。

裴忧垂头看着自己的手,轻轻地叹了口气。

得妥帖地将它收好。

这个决定让他苦恼又兴奋。

皎皎在裴忧对面坐下,眉眼弯弯地同他打招呼:“裴公子。”

看到染着血的帕子,她的神色一怔。

“你昨晚”

裴忧将擦得干净雪亮的匕首收进袖中:“昨晚,有不自量力的小鬼跑了过来,惊扰神佛的清净。”

他微仰着头,眉眼间落满金灿灿的日光:“这些时日,魑魅魍魉可真多啊。”

皎皎皱眉:“都是从一处来的吗?”

“或许吧,我还没有弄清楚他们之间的关联。”

皎皎点头,想起此行的目的,开口道:“我要回姜府了。我总觉得,姜府之中像是有一双眼睛,一直窥视着这一切。我想把这双眼睛找出来。”

裴忧漆黑的瞳仁转了转,放轻了声音:“那姜姑娘可要小心些。”

“有的鬼,是会吃人的。”

皎皎专注地听他说,颈间忽然落了只冰冷的手。

她惊得险些跳起来,一抬头,看到少年眼底染着点儿恶意的笑。

“就像这样。”裴忧松开手,双目含笑地看着皎皎面上的惊慌。

来同裴忧辞行这件事,皎皎没让任何人知道,所以,她也不能待得太久。

坐在姜府的马车上,她问随行的小厮:“这些时日,父亲还在忙吗?”

“相国大人日日忙得三更才回府,夫人每每亮着灯等,一等就是大半夜。”

如今大昭王君要彻查妖邪之事,给了十分紧张的期限,查不出来,满朝文武都要受牵连。

皎皎托着下颌,算了算时日。

大昭王给的期限是一月,最后那一日,有人称妖邪就是姜相,不知递交了什么证据,总之大昭王信了。

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了。

回到府中,已经到了午膳时分,姜相依旧没能回来,杜九娘张罗了好大一桌菜,都是姜皎平日喜欢吃的。

皎皎好像明白,为什么姜皎明知回来是死路一条,依旧义无反顾地回了姜府。

姜皎想回家。

如果选择离开,她就没有家了。

杜九娘仔仔细细问了她在北安寺的情况,皎皎略去关于裴忧的部分讲述了一遍。

杜九娘踟蹰片刻,问:“那么,你有没有遇到什么旁的人?”

皎皎大概猜到她想问的是裴忧了,笑着答:“女儿一直在屋中养病,最后一日出来转了转,只遇到了个小沙弥,请他解了支签。”

现在姜府人多眼杂,那鬼或许就混迹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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