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特别清楚,”虚慢条斯理地开口,“他们应该都面临着和你相似的境遇,能不能看破只能靠他们自己,你找到他们也帮不上忙……”
听起来虚对其他猎物的状况不太在意,不知是胸有成竹,还是真的事不关己、放任不管。
魏瑰心道:“帮不帮得上就不劳烦你关心了。”
“……至于那个我,他的情况稍稍特殊了一些,出了一点小意外。”虚的声音有些愉悦,像是要去落井下石。
魏瑰听到“意外”二字,下意识拉扯了一下织梦丝。
虚可能有些无语,那语调都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都说了你杀我没用。我受到的所有伤害或是补给,都会如数归还到‘真实的我’身上。”
“为什么?”
“因为我只是个虚假的存在,一个影子嘛!影子怎么可能受伤,对吧?”
魏瑰几乎是气笑了:“可你格外真实,一点不像个影子。”她说着还碾了碾脚,这触感不能作假。
虚蹲坐了下来:“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聊聊。”
魏瑰咬了咬牙,道:“有话快说!”
“那个真实的我是个暴脾气,别人来这都束手束脚,就他,太不安分了!”虚摇了摇头,似是看不惯,“闲不住脚,怕他真砸了这里,于是,镜子把他关了进去。”
“什么镜子?”
“玉台龙眼观心镜。”虚的声音有些波动,“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魏瑰语气平静道:“略知一二。”
“没意思,”虚“切”了一声,又牵回话头,“知哪一二?”
“《蓬莱风物志》记载,连晴未雨,有龙巡,自九天落下,如星陨生华,循光逐之,寻觅不得。后人于山中见宝镜,玉石为基,其质冰洁,不似凡物。”
魏瑰对一般的诗书不感兴趣,但拿着这种记录了各地奇闻异事的书却能看得津津有味,是以每每逃课,师兄们都能在藏经阁找到她。
后来她学聪明了,把书偷偷带出来,在被窝里看,然后在第二天顶着通红肿胀的眼睛,哈欠连天地去做早课。
虚等着她的下文,却不见魏瑰有响动:“就这些没了?”
“嗯。”
虚不高兴地哼唧了两声:“那你这不叫略知一二,是什么都不知才对。你猜它为什么叫龙眼,又为什么叫观心镜?”
魏瑰冷淡道:“字面意思,龙眼做的,能观人内心,很好理解。记载的人,或者编书的人隐瞒了一些会遭人骂,也遭人惦记的事实,我又不指望得到这宝贝,没有深入探究的必要。”
虚再度磨了磨爪子:“你说得对。”
“观心镜会照出你心中最想见到的人,以此来考验人和人之间脆弱的感情,观心镜能投射出近乎完美的形象。事实证明,感情是经不起考验的,山盟海誓、交颈鸳鸯,容不下一点点插足和怀疑。”
他的话里溢满了嘲讽,想来是在这里见过许许多多的怨侣了。
“就算能认出来真假,人也会发现,面前真实的人满是瑕疵,纵然相伴多年、情深义重,在那幻象消失的那一刻,也会觉得这个人根本不符合自己心里的设想,还不如一个幻象,往日再有千般好万般好,也会抛之脑后。”
“最后你嫌我不好,我怪你花心,没走出这里的石洞就分道扬镳的,不在少数。正所谓欲壑难填,人的欲望就是这么无穷无尽,从不知满足。”
魏瑰总结道:“这镜子让人看到别人的缺点,看不到自己的不足,和寻常镜子正好反过来。”
她在心里补充:目的是就为了拆散人家,破镜不重圆?这是什么愤世嫉俗的宝物!
虚长吁一口气,不解道:“我觉得我这个影子也是挺上道的,比那个臭小子细心,对你周到又体贴,所以你为什么这么淡定,完全不见动摇和失望呢?”
魏瑰不答,反而攥紧了手里的织梦丝:“所以,你也不是我家狐狸的虚影吧?观心镜?或者……龙女?”
若是四六,哪里会这么循循善诱,引她认同这观心镜的道理,又对男女之情这么通透呢?
“你说对了一半哦!”虚的声音变成了女子,“这个狐狸模样的影子还真是,但好歹是因我而生的,算我的一部分,我可以自由来去,操控他们。”
狐狸的身体消散,脚下没了实处,魏瑰落到地面,迅速起身收拢织梦丝,却被人抢先一步制住了双手。
“小姑娘,我看你骨骼惊奇,心智过人,我很喜欢你这样的,你不如留下来给我老人家做个伴?”
龙女的身体像冰窖里的石头,据说龙蛇的血都是凉的,魏瑰摸过蛇,却没见过龙,不过这龙身上没有水族那种与众不同的味道,大约不是真龙,而是宝镜上的龙。
龙这种传说之物天然高高在上,又有凡间百姓的信仰加持,难以估量,不过既然不是真龙,这威力该打一点折扣。
龙眼俯视一切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