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姜,上次跟你说过来我们部门的,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脑子都没反应过来。
他笑,笑得仿佛有些深意,说:“我跟你们领导都说过了,他都没有意见,说你跟着他确实不太适合,他最近打算另外招人了。”
……
我不知道我后来是怎么回租屋的,第二天又是怎么去公司的,整个人感觉浑浑噩噩。我看到我领导和x总有说有笑地聊着什么。x总悄悄瞄一眼我,好像在暗示什么。
我看到我领导桌上确确实实有几张应聘表。
我感觉x总频繁在我身边转来转去,其他同事注意到了并且窃窃私语。
我觉得我在这个公司呆不下去了。
x总是行政部门的经理,管理着公司各种内勤杂务,公司谁都可能走,只有他最不不可能走。
那么只能我走。
现在事态只是萌芽阶段,发展下去我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我不敢去想。
最近领导出差也不带我了,很明显是觉得我体弱麻烦没用吧,应酬也不喝酒,说不定正在犹豫要不要辞退我,刚好x总就去问了。
但我真的不能去x总手下工作,我已经非常害怕看到他,如果他再冷不丁地从背后拍我一下,我想想都觉得要窒息了。
刚好在三个月实习期内,说一声就辞掉职了。
我像鸵鸟一样好几天没去公司,然后才鼓起勇气过去拿了辞职证明。
一开始没跟妈妈讲。
自己在出租屋里好好休息了几天,睡得日夜颠倒。
当时唯一有联系的朋友是大学室友杜薇。
她比我幸运,或者不是幸运,是努力和聪明。
我们一起参加那两门课的最后清考,我差几分没过,她一门60分另一门61分都过了,于是顺利毕业,去了比n市更高大上的s市工作。
在著名的证券公司上班,日常出没于繁华热闹的cbd,平时发很多妆容精致衣着时尚的自拍,俨然已成白领丽人。
远距离和生活差距让我们渐渐少了联系,聊天框最后一句是我发的,很长一段时间过去,她也没有再发新消息过来,我也就不说话了。
跟她也没有联系以后,我就完全没有了朋友。
那几天一个人闷在出租屋里,午觉睡到太阳落山,醒来时房间里已经黑了,彻底的安静,感觉特别孤单,各种消极情绪涌上来,怀疑自己活着的意义。
艰难地挣扎起床,拿出冰箱里泡好的银耳和红枣一起煮汤喝。
食材看起来是干干净净的,汤煮起来在小锅里咕嘟咕嘟也很舒服。
口味清甜软糯,我用勺子把一整锅都喝完了。
只是现在回想起这些的此刻的我,真恨不能回到那时直接把锅踹翻。
刚喝完时还没什么,晚上睡觉的时候失眠了,睡不着,然后开始心悸,心跳快到不正常的程度,肠胃骤然绞痛起来,额头后背不停出汗,汗好像是热的,可浑身又冷得哆嗦。
我蜷成一团,痛苦得脑子一片混沌,感觉自己要猝死了。
想打电话叫救护车,可动一下手指的力气也没有,就忽冷忽热浑身都痛苦地命悬一线地撑着,直到窗外渐渐从黑变白,天亮了。
我强行打起精神,脑袋里一根弦绷着,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要一个人死在这个出租屋里……我用尽全部力气,紧握住手机,扶着墙开门、关门、下楼,快下到一楼的时候,听到物业小卖部搬东西的动静和说话声了,那根弦瞬间一松……
我最后听见的是自己摔下楼梯倒地的声音,然后不省人事。
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
睁开眼看见正在挂药水瓶的护士,和床边的物业阿姨。
她们见我醒了,露出喜悦神色,问我怎么样,我努力想抬起手,不能动,想张嘴想说话,张不了说不出。任何声音都发不出。
是食物中毒。
洗胃真的痛苦。
完了之后,活了过来,在医院住了两天,一开始不能说话,失语,能动了拉着小护士想说话,说不出,眼泪莫名地一直流。
一个年轻女医生过来,温温柔柔地问我:“你以前是不是抑郁?”
我忽然哭出声来,终于发出了一个音节:“嗯。”
我去心理科做了测评和咨询,忍痛付了钱,拒绝了住院治疗和药物。
救护车和住院费用都不便宜,全部结清之后,我的银行余额少得可怜了。
物业阿姨来接我回去,一路扶着我,我心里酸酸软软暖暖的,用力忍着想哭的冲动,一直跟她表达感激。
她笑着安慰我关心我,然后沉默了片刻,为难地说我该交10月的房租了。
房租1200,在n市算很少的了,可对这时的我来说,却无法再承受了。
我对那间出租屋和里面的床,也有了阴影,不想再回去。
我决定回家,跟妈妈打了电话,没说具体真实的原因,只说工作太累生病了,熬不下去,辞了职,想回家休养一下身体。
我跟物业阿姨退房,她没有很意外,问我是不是回老家,寒暄了几句。
然后没有把押金退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