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被踩了的猫,抖了一下,猛地回身躲开他的手,退开半步,双手向后支撑住厨房的台面,愤怒地摆出戒备的姿态。
“我不知道你跟那些轻浮的人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汤姆,但你最好睁大眼睛看清楚,我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交际花!你最好对我放尊重一点!”她的脸颊热辣辣的,一时间慌乱又恼怒,但还是摆出气势压低声音斥责,同时挥舞了一下手里的削皮刀。
但汤姆很镇定,除却在她最初躲开时僵了一下外,只是垂下了视线。
“……你早点休息,”过了许久后,他才有些压抑地低声说,“明天早上还有得忙。”说完,他不等她再有任何反应就转身迅速离开了。
帕萨莉只身站在厨房里,看着他的背影,被怒火和无措烧得滚烫的胸口迅速降温,发热的脑子也逐渐冷静下来,直到玄关处响起开门声,她才彻底回过神,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很失望——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因为她抗拒他试探的触碰,表明了她对他并非全心信赖交付。
几乎是立刻,她的视线就变得模糊起来,眼眶又热又痛,心却好像被冰凉苦涩的海水浸透。
他未免太贪心了——哪怕对他抱有不可告人的好感,会因为跟他的某些接触而触动,会他跟别的女人有来往而难受,她也不可能成为他亲人和朋友之外的人,这是早已确定了的,绝无更改的可能。
况且,在他们的关系里,她已经妥协了够多,付出了相当分量的关心。
再说了,他不也有所保留吗?从没明确向她透露过未来的打算。
那为什么要如此苛刻地要求她呢?
然而,这样一来,她很可能会失去他——他是不会让步的——正如以前预料的那样。
只是她没想到当这一天来临时会如此难受。或许他不会马上离开,但今天一定是离开的起始。
果然,接下来的两周就仿佛印证她的预想般,汤姆没再联系她——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但她知道,这次是不同的。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后他还会愿意跟她说话,可想必那时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质变了。
而且,店里喜欢交换八卦消息的女巫们口中越来越传出汤姆和格蕾丝以及其他女士的名字。
即便他们说的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可每当这种时候,帕萨莉都感觉心口刺痛不已,只好躲到楼上的工作室里埋首产品开发制作。
“你最近心情不好,是因为名内尔吗?”阿尔法德不止一次问,故意做出阴阳怪气的模样。
“哦,拜托,阿尔,当然不是。我只是最近没什么灵感。”她被逗笑了。
似乎那天的音乐会浇灭了名内尔对她的热情,他也没再来找她,据说很快就接受了家里的安排,去跟别的姑娘相亲了。店里某些对他们关系产生误会的客人对此很为她感到惋惜,始终小心翼翼的,谨慎地避免在谈话中提及名内尔。
不过,帕萨莉还是很快从隔壁店长那里知道了这位前拉文克劳的近况。
她很为他高兴,由衷希望他能找到一位合心意的伴侣,也松了口气,不再用绞尽脑汁婉拒对方的示好,以免得罪人——而事实证明,名内尔也并非因为对她有好感才来店里消费,某些消耗品,比如一次性清洁装置——能迅速清洁房间的各个死角(包括水龙头的污垢和浴缸漏水缝隙),无需维护,用完即弃,价格便宜(5纳特一个),使用便利(只需随手把装置丢在需要清理的地方即可)——就是他家需求量最大的产品,几乎一周订购一次,一次就购入数十个。
“不如等专利审核结果出来之后,我们去哪里玩,找找灵感?米莉安马上要从罗马尼亚回来度假了,假如时间正好,我们可以跟她一起回去。”阿尔法德建议。
尽管知道实际上自己没法出远门——因为不放心妈妈一个人在家——但帕萨莉还是点了点头,心情也好了一些,打起精神把最近想出来的几款装置拿给他看。
然而,现实往往是这样,从来都是祸不单行。
还没到万圣节见到米莉安,店里就先迎来一个他们一直担心会来找麻烦的人:森图-格林格拉斯,也就是格丽泽尔-格林格拉斯的哥哥。
他是接近打烊时现身的——阿尔法德已经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把店铺内的百叶窗全都放了下来,正要将门口的营业标识也翻过来,他就像突然冒出来似的站在了店门前。
帕萨莉隔着店门玻璃看见了他,只见他微微抬起一点兜帽让阿尔法德看清脸,然后说了一句什么,阿尔法德就把他迎了进来。
“……能去一个隐蔽点的地方谈谈吗?”一进来,森图-格林格拉斯就压低声音问,脸色凝重苍白。
阿尔法德给了帕萨莉一个眼神,后者立即就明白过来,接下来他们得彼此配合应付眼前的男人了。
“我要跟她谈谈。”这是森图的第二句话,说这话时,他的眼睛锁定帕萨莉,目光里流露出强烈的怀疑和克制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