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行刑的地方和这里这有一墙之隔,甚至能听见板子打在皮肉上沉闷的声音,那几个也不是什么硬骨头,哭爹喊娘的。
“我不告了,我走,我走,大人别再打了。”
有人走就好说,她们本就温顺柔和,江婶婶让她们来她们就来了,现在江婶婶都走了,她们还是走吧。
“大人,我们也要走么?”
张瑶三人从屋内出来,她们只是打头阵的,若林馥是个软性子或者爱慕金银,她们就以利诱之,如果不吃这套,就让外面的人进来,如果软硬不吃,她们还有别的办法。
“民妇也该走了,免得民妇的丈夫受皮肉之苦。”
她拉着两个女儿想要出去,路过林馥的时候张瑶停下了,“大人有鸿鹄之志,可民女只想做家燕,筑巢在檐下,和父母兄妹日日相见。”
林馥没有答话,她身边只有穆子言一个人。
“我先前还说令尊胆小了些,在这里,胆大的又能撑几天,府里衙役都是本地人,若无他们方便,几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怎么能一路走过来。”
“郡主可是后悔了?”
“后悔什么,我反正名声就不怎么好听,余宁的兵不能用了,离此地最近的是赵将军。”
“赵将军一定会来的,若只是普通案件也惊不动他,只是拐卖人口和追杀朝廷命官都是踩在他的底线上。”
“但是,郡主,如果问罪他们的父兄,剩下的人该怎么办,她们是被豢养的金丝雀儿,在她们独立飞行之前已经被折断了羽翼,她们不是郡主,也不是右相,她们只是普通人,甚至还不如普通人。”
“胤和律法写的清清楚楚,若我今日放过他们,来日遇到作奸犯科草菅人命之徒,是不是也要听他们的家小哭一哭就手下留情。”
对那些女孩子来说,父亲既是加害者也是保护者,其中不乏有疼爱妻子女儿的,但是别人的女儿就可以随意作践么?
她们能跪下来,是因为被折磨虐待的不是她们,她们所见是父亲仁善的一面,所以她们大可以喊冤,觉得林馥残暴。
“郡主,若张老爷身死,张瑶会不会就是下一个田絮,世间之事瞬息万变,郡主做了莫要后悔。”
“张瑶吃的穿的上面又有多少个像田絮一般可怜人的血,张瑶并不无辜,她对一切都不知情,但是,她却是张老爷所做一切恶事的受益者。”
起风了,二人进入了屋内,“张家暂时不好下手,但是,他们毕竟树大根深,你今日稳住了他们,给他们一线希望,他们不会轻举妄动,但总有人嗅出不同寻常,只希望在此之前援军能到。”
“到不了只能我们两个孤军奋战了。”
越愚昧的地方越大胆,因为他们信任一句话,法不责众,林馥和穆子言死在这里,陛下和穆首辅还能杀了余宁所有人不成。
兵荒马乱的死一两个人在正常不过。
张瑶在绣楼里握紧了手里的匕首,她也只是想要父亲能活下来而已,她的家人要她自己来保护。
只要那个讨厌的林大人不在了,就没人会问父亲的罪,余宁也能回到从前了。
与此同时,一个个女人从睡梦中醒来,她们来自四面八方,有的是被家里人卖来的,有的人是被拍花子拐来的,这几年她们逃过,被打的动都动不了,但他们没有屈服。
现在,终于有一个机会摆在了她们面前。
田娘子能做到的事情她们也能做到,她们要活的像个人,她们像牲畜一样被卖来卖去,从这一家到那一家,错的是那些人不是她们。
有些人想做牲畜,她们只想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