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皱起：“意思他还不相信啊？还来跟你确认一下。”
“他要请你吃饭？”
“啊。”
“单独？”
“对啊，你就说奇不奇怪吧。”
“真真太奇怪了，他不是成天跟你过不去吗，他想干嘛啊？”
“缺心眼儿呗。”林繁懒得琢磨这人，翻个白眼。
吴老师捂着嘴咯咯笑：“你别说，还就是人如其名。”
送走了俄罗斯足球小哥和他的牧师爸爸以后，林繁连着接了几个学生。
有一个四十多岁的捷克学生，原本在捷克是高级工程师，钱赚得多了，又跟女朋友分了手，干脆辞了职无牵无挂地跑到中国来旅居，一边学中文，一边在一个英语培训学校教雅思，教一个小时雅思赚一千二，学一个小时中文付一百块，怎么算都是划算生意。因为不会说中文也能轻松赚钱，中文也就学得相当随意，加上一有空就满世界飞去旅行打卡，在榆湖了一年多了，还是只会简单地蹦单词。
林繁刚接手他的时候，他看林繁年纪轻，还挺不屑了一段时间。一米九五的大高个儿，随时睥睨着在他面前相当于小矮人的林繁。
后来能勉强正眼看看林繁，是发现林繁的英语说得挺好，是他所有老师里面说得最好的。
再后来干脆推荐林繁去他任职的雅思机构去上班，说教雅思可比她在这儿教中文赚钱多了。
林繁感谢他认可她的英文水平，但表示希望他也能积极提高他的中文水平。
他耸耸肩，飚出一句标准的伦敦腔：“Fine.”
最好玩的是林繁还有两个学生是两位六七十岁的澳大利亚老太太，退了休，儿女也事业有成，就相约一起到处旅游，到了中国以后对中国十分感兴趣，于是到林繁她们学校来学习中文，因为她们的上课时间接着捷克学生下课的时间，外国人又总是喜欢课前课后在咖啡区慢慢品品咖啡，他们便经常凑在一起。
熟了以后两位老太太对四十多岁还单身的捷克男中年表示合适的关心，从她们自己的经历和感受出发，建议他有合适的女朋友还是要结婚，有伴侣和孩子的生活还是要比孤独终老幸福一些，云云。
捷克人首先感谢两位的关心，但是表示他现在一个人的生活非常恣意，以前有女朋友的时候，好的时候非常好，吵架的时候演变到最后总是会有人开始扔东西，非常混乱，而且，他强调，他现在的生活也是非常健康的，请她们务必不用太担心，“I have good, healthy, regular sex.”他证明如是。
虽然是西方人，但六七十岁的基督教老太太们还是比较保守的，听到此瞪大了眼睛，半晌没有言语。
林繁只好出面表示她们不是这个意思，“But it’s true.”捷克人非常真诚。
“Fine，上课吧。”林繁也聊不下去了。让我们结束这个话题。
还有一个学生是三十几岁的美国职业女性，第一节课首先就告诉林繁她有一定的基础，现在希望林繁能解答她一个问题：“建造、建设、建筑、创造、创设、建立、创立、创建”等词汇的区别是什么，如何对它们进行区分，哪个词是在哪种场景下使用。
林繁明白，这是先给她一个下马威。
另一个学生是一位美籍印度裔大叔，上课上得挺认真，但一下课就和学校其他学生一同到酒吧喝得醉醺醺。黑黑的印度人特有的脸，满脸络腮胡，一上课就对着林繁笑眯眯：“对不起老师，昨晚又去喝酒了，没有复习，但是我是真的特别想记住的。”态度特别诚恳，好像对不起的的确是林繁，不是他自己。
林繁对着各式各样的学生，换着五花八门的花招。其他老师自然也是一样，林子大了，什么学生都有。
“下班聚一聚吧，”张老师从成堆的教案里抬起头，“独愁愁不如众愁愁，把不开心的都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集思广益，难说能有所突破。”
“行，换换心情，换换思路。”
“走走走，工作只是为了生存，生存以外不能忘了生活。”舒老师附议。
大家欣然同意。有了“下班去吃好吃的”这样的期待，下午的课好像都变得轻松了。
只是就在大家收拾好东西，穿上外衣，在电梯间兴奋地叽叽喳喳讨论吃什么的时候，电梯门一打开，赫然出现了大缺的胖脸。
众人顿时噤声，进了电梯全体转身对着电梯门，电梯里一片沉默，甚至能听到钢绳运行的声音。
“听说咱们部门要去聚餐啊？”大缺的声音在这寂静里显得十分突兀。
大家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