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可以不到二十岁就死,甚至明天就死。
可只有今天!
他要保护素颜!
翠生的眼睛瞪得浑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看到了。
玲珑——居然反击了?!
不可能!
他身中奇毒,终生不得使用内功,否则会催毒身亡!而更让翠生惊讶地,是玲珑居然能断下二十八星宿的攻击?!
二十八星宿剑如落雨,纷纷扬扬不断袭来,将赤手空拳的玲珑包裹在银光罩下。玲珑目光锐利,在剑阵中穿梭飞跃,步伐奇特,如凭空踏在这一块剑阵中。他知道星宿阵不是寻常法子可破,干脆直接在他们头顶上离开!
二十八星宿惊吓不轻。自这星宿剑阵创下后,从无人能光靠闪避就躲过铺天盖地的攻击,更别提从全无漏缝的阵势中凭空飞走!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即便是玉长歌在世,也难以做到!当然,这星宿阵本来就是玉长歌创的,他若创了这无敌阵法后自己又跑了,如何能陪他练功?恐怕他自己也从未想过有人能从剑阵中间飞走逃脱。
玲珑这一招使得十分奇特,一跃出剑阵,回手就将最外面几个措手不及的弟子打得倒地。这三招使得精奇,那几名弟子虽然都看到了,却怎么都闪避不过,一推一捏间,胸口一阵剧重的气息袭来,倒地后再难以起来。
翠生握着酒杯的手陡然收紧。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玲珑的武功如此厉害!能瞬息之间连破星宿阵弟子,绝非轻松之事!他根本不是除了轻功一无所有的废物!
他武功极其精深,却深藏不露十余载!
只为今朝!
玲珑抱着花素颜的动作始终轻柔细腻。他的面容却一片苍白,凉凉的布满冷汗。这看似举重若轻的几招,对他来说究竟承受下多大的痛苦,除了花素颜,无人知晓。
可他看了看自己使掌的左手,又望向翠生,双眼成媚,笑得格外孤冷:“真可惜,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是那男人的儿子。但我好像真的从他那里遗传到了不得了的天份……”
他冷颤颤地对翠生笑道:“你呢?你又遗传到了什么?”
翠生猛地立起身,手中酒杯“哐”地落地,砸得粉碎。
一片一片。
用残碎的形状勾勒出他们错落有致的命运。
玲珑转身飞扑向另一边,翠生怒不可遏,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抬脚就要追过去,忽然旁边一双细细的手臂拉住他。他回过头,看到小菊忧心忡忡的神色:“尊主……他们……就让二十八星宿来解决吧,您别去……”
小小单薄的身子原本绷地很紧,紧到恨不能立即跟上去,却因为小菊这一声呼唤,刹那恢复冷静。他怔怔地看着二十八星宿追过去,直到所有人都失去身影,才呼出那一口心头的惆怅。
“尊主……”
小菊靠近过来,提着一块帕子,小心地为他拭擦额头。翠生才发现自己的额上一片湿冷,触手如冰。
小菊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今天的尊主很压抑,他虽然对那两人穷追猛打,居于优势,可他并不快乐,反而十分痛苦。她很想安慰他,却又恼于自己词穷。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下人,没有资格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对。
就在犹豫之际,翠生突然拉起她抹汗的手。他目光冷清荒凉,明明只是坐着说了几句话,却筋疲力尽,开口就道:“我很累……”
“是!”小菊忙应。
他闭上眼睛,神态疲惫:“陪我回去休息。”
“好。”
小菊忙送他回去,心里却不自觉松了口气,总算免除了不知如何开口的麻烦。
可看着苍白透明的翠生,她有种奇异的感觉。
为什么当玄冰寒女说尊主是一个挂着活生生躯体的死人时,她会心头疼痛难耐?她只是一个下人,很粗俗的下人,即不识字,也不懂武功,更别说这些江湖纷争。
她也知道,一个下人是没资格对主子有超越下人的念头。
可她就是心痛。
心痛到骤然间恨不得那女子直接消失死掉算了!
这么残忍的念头,她以前从来没起过,甚至连想都不会想。
小菊望着面前这个空灵般脆弱又淡泊的少年。他的眼神有时会变得很恐怖,可更多的时候,只有无尽的孤幽。
明明知道不该逾越身份,可她就是忍不住。好像那番难听的讽刺,描述的对象并不是尊主,而是在她自己!刀刀刺在她胸口,痛得难以想象!
好吧。
她承认自己是逾越了,不顾身份,忘记自己是一个笨手笨脚的下人,得寸进尺。
她只是心疼面前这个挂着尊主身份的少年。
心疼到了,只要他能快乐,她怎么样都可以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