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当之前是误会了你,如今想来,恐怕你一早就策划这这场谋反,是也不是!”
“宋少卿,胆子很大。”李况也有些意外,倒不想这个时候,竟然是宋家这个不怕死的愣头青跑进宫里来。
面前前陈的队伍已然立起兵刃,宋思白却仿若未觉:“徐茂存定是害了谢家的人,所以他的密室里才要钉上那些玄甲,可裴倾,令沉冤昭雪乃是大理寺和刑部之职,你若想知道真相,大可以上告,为何要反!”
大雪倾天而下,那年轻的大理寺少卿眼眶微红,在点了宫灯有些幽暗的石台上目光灼灼。
裴倾望向那个也许自认是“逆天而行”的身影,好半晌,才突然凉薄地笑了一下。
天地苍茫,唯朔风哀哀,似乎带来许多久远的记忆。
“谢大哥,骑大马!”
“剑!谢大哥比剑!”
“谢大哥,谢大哥!”
……
方会说几句凌乱话的稚童,跟在开蒙入学的少年身后,比划着倒想要习武练剑,女眷们在花园中瞧着,言语中尽皆打趣,说那小公子极会择人,选了全上京最负盛名的“神童”与他玩耍。
出身显贵,天赋异禀,原本该通达一生,有三两挚友,得一人白首,为世间众人所羡,浮华富贵,却尽葬于一场大火。
那跟在他身后的少年人,长成了他年少时想成为的模样,肱骨直臣,不畏生死,顶天立地。
可那剑锋所向,却是他,是现在谋逆的他,也是曾经抚着他脑袋唤他“宋贤弟”的他。
“上告,倘若杀死寒衣卫的,就是那万人之上的帝王,我又该如何上告!”
长剑出鞘,他从未在人前用剑,此时,那剑锋却直指祁珩眉心。
祁珩怔然,面前的裴倾无比陌生,似从炼狱中归来,浑身上下皆是除不尽的戾气。
他的剑极稳,没有丝毫犹豫,断然不是平素一个书生能做到的。
“你说,什么?”祁珩喃喃开口,有许多既定的想法,似乎在这一刻开始轰然倒塌。
“寒衣卫先锋营杨铮!”
“末将在!”
那掷地有声的回答里,从裴倾身后的玄衣侍卫之中,走出一人来。
那人有些跛脚,手中拿着半块腰牌,登上石阶,一直走到裴倾身旁。
养心殿内一直看着外面的沈明嫣认出来了,那便是金州时她就见过的杨叔。
他此时已换了一身玄甲,那甲胄上还有刀痕,似是经年旧物,却不及他手中那半块腰牌显眼。
沈明嫣并不认识那腰牌,但祁珩和宋思白都认识,那时寒衣卫旧制腰牌,只有最早跟随谢关河在剑风关征战的领兵之人才得拥有。
那人是真正的寒衣卫旧人!
他将那腰牌高高举起过头顶,而后朝向裴倾的方向跪地。
“故寒衣卫先锋营百夫长杨铮见过少公子!此为寒衣卫旧制腰牌,乃是末将出逃时用命保得。寒衣卫当年未有半分谋反之举,谢将军一心抵御苍戎,在发现了苍戎所产的迷神散与旧年宫中见得的药材有些相似后,便想提醒先皇。”
他说到这,狠狠咬了咬牙:“未想得被军中小人出卖,令当时的镇国公知晓,他们花言巧语骗取先帝信任,令先帝误会谢将军,以至寒衣卫覆灭,谢家成为逆党,罪该万死!”
他的话说得有些混乱,听得出是满含几十年的愤恨和委屈。
祁珩瞪大眼睛,难以相信地看着他手中那高高举起的半块腰牌。
他怎么能想到,寒衣卫里还有将领活着?
裴倾冷笑一声:“圣上觉得,先帝是误信谗言,才下定决心铲除谢家的吗?”
任谁都该清楚了。
谢关河一生征战,功高盖主,手握寒衣卫令苍戎谈之色变。
苍戎人怕,祁家皇室就不怕吗?
所谓谗言,不过是给了那帝王一个动手的理由罢了,若非他授意,偌大的谢家,手握重兵的将领,又怎会以这样屈辱的方式死在上京!
“你到底是谁?”祁珩手中的剑当啷落地。
他朝后退了几步,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裴倾抬脚,步入养心殿的大门,那长剑映出殿中的灯火,却分外冰冷。
“我是谁,重要吗?”
他既站在这里,便从不是为他一人。
白雪下的忠骨,烈火中的亡魂,每一个都可以是他。
祁珩摇头,却忽然视线模糊一片:“你就是谢非,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