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手中尚攥着零碎不堪的印纽画稿,此时被已她捏得没有了形状,可她觉得的心实在比这画稿还要破碎不堪。
六娘这些时日为孟简之备冠礼的欢喜,在这一瞬,都变为铺天盖地的伤心和委屈。
她看着哭的不成样子的孟瑶琴,觉得此时该哭得是自己。
于是她站在原地,握着那破碎的画稿,垂头泪珠不争气地开始往下落。
大概是她的模样太狼狈可怜了,孟简之一时错愕,声音比之前软下来几分“六娘,道个歉而已。”
“我便是有错,也是她错在先!”
“六娘,听话!”孟简之站到她身前。
六娘却将手中的画稿掷掉,抹掉眼泪,推开站在她面前的孟简之“你是我的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六娘踉踉跄跄跑出去。
留在原地的孟简之,神色复杂地看向六娘的背影。
自那日后,六娘便再未踏入过汝阳书院半步,将至年节,汝阳书院允众外地学子年休回家,只有本地的学子仍在苦读,书院一时也冷清了下来。
可这与六娘也无甚关系,她着实气得肚子疼了数日,并不想见孟简之。
直到腊八节,六娘和顾大娘一起做了腊八粥和腊八豆腐。
“六娘,将腊八粥拿去与孟老爹他们些。”
六娘迟疑地看了眼顾翁戎,低下头喝了两口粥没应。
“怎么,六娘这是要与孟家的人断绝往来?”顾翁戎笑道。
顾翁戎并非不知道六娘与孟瑶琴在书院起了争执,此事还牵扯到了孟简之,山长为此还对他横眉侧目几日,书院的学子多数都说六娘有错在先,可顾翁戎却相信六娘断不会无事生非,何况两个小女娘打闹也并非什么非要断个是非的奇事,因此既然六娘不愿意同他讲,他也并未责怪于六娘。
让顾翁戎稀奇地是,六娘竟因此与孟简之闹起了别扭。
“怎么会?孟叔待我这么好,我与他如何,本就与孟叔不相干呀。”六娘没底气似的,声音越来越低。
顾大娘哂笑一声“我还当是你有多大的能耐呢,管他老孟小孟,以后都不往来。”
六娘抿唇听着大娘挖苦她,六娘知道两家都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怎会为了两个孩子间唇齿间的龃龉,莫名断绝往来。
“去吧,送去便回,早日孟老爹送来了你口中的这腊八蒜,据说还是简之腌好的,我们怎好不回礼呢。”顾翁戎柔声道。
六娘才知道这东西是他做的,口中的腊八蒜陡然就不香了。
她不想去,可她想,顾翁戎虽未责怪她,但书院一事,八成还是让阿爹在书院难做了,她不想再让阿爹失望,只能抿唇乖乖应了声,吞了两口粥,小短腿跳下凳子,磨磨唧唧将东西往孟家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