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有些傲气,见到裴夫人,虚虚行了个礼,便要抬脚往府里去。
正是裴家大公子,裴士诚。
裴夫人见到裴士诚下了马车,忙让侍女将外罩递上,也不生气对方的无理,温和道:“大郎舟车劳顿,定是累着了。秋日寒凉,莫要入了寒气。”
裴士诚依旧习惯了对方的嘘寒问暖,他看着这明面上的嫡母,语气却有些疏离与不屑道:“儿子无妨。”
“好好好,回来就好。”裴夫人并不介意,眼眶一红,竟是要落下泪来,旁人不知的,还以为在迎自己离家多年的亲生儿子。她规规矩矩地走在裴士诚身后道:“你二弟他比你回来的早些,眼下已在府中了。”
梁文月只字不提裴映洲,可裴士诚却不管,径直道:“三弟今日没回来么?”
他知道裴映洲去了一趟韶州,却什么也没捞着,还做着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自己如今做了韶州知州,腰板自是更硬些,冷嘲热讽道:“儿子可听说,三弟在韶州立了大功。”
他才是正儿八经的嫡子嫡出。裴映洲不过是一个扶正了的私生子当年却被祖父亲自教导,甚至请了京中最好的老师。裴士诚一直心中不平,加上听父亲的话外放多年,前段时间听到裴映洲中了状元的消息,更是不满。
凭什么?
他才是裴家名正言顺的大公子。
可惜风水轮流转,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是这样,哪怕中了状元也只是个八品修撰。裴士诚心中嗤笑,这个夯货,在韶州白跑一趟。不像自己,成了韶州知州,如今还搭上太子这条大船,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什么大功。”梁文月听出裴士诚话里的不满,顺着他的话说:“这个逆子,娶了那镇国公府的遗孤越发不将我与你父亲放在眼里,如今已搬出裴家了。”
裴士诚听了此话,心中快意,仿佛自己已经是荣国公府独一无二的主人,但还是佯装知心大哥的模样道:“虽说搬出我裴家,到底是裴家人,中秋回来,吃个团圆饭,也是应该的。母亲对三弟,不必太过苛责。”
二人说着,不知这些话被马车上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荣国公府那边早早传了消息,请小姐与郎君回府。说是裴家大郎回京述职,一起吃顿团圆饭。”春华也听到了裴士诚与裴夫人的谈话,有些愤懑道。
“往日不见来府,如今倒是上赶着,什么清流世家,不过一群趋炎附势之徒罢了,竟还敢如此说姑爷。”她替小姐与姑爷不值,本以为是荣国公府想要冰释前嫌,企料在门口见到这么一出。
“春华。”藤月呵斥道。
春华便不说话了。
藤月坐在马车上,不由得去看一旁的裴映洲,裴映洲面色不变,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
今日来荣国公府时已是日落西山,她刚想下车,一旁不知从哪窜出一辆马车,她被裴映洲拉住,裴映洲对她说:“那车上的是我大哥。我们再等等,等大哥和母亲进去再进府。”
这一番对话停下来,她算是知道了为何裴映洲不愿与对方正面相遇。
他不一定听到了对方的谈话,但已料到了这样的结局,所以才会拦住自己。
“我与大哥二哥,并不亲近。等会你随我进了府,他们说什么,你只当未听见便好。若是烦了,便先行离席。”仿佛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裴映洲听到春华的抱怨,依旧十分平静,只是叮嘱她,不要委屈自己。
傻子。
藤月在心里道。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么?”她突然问。
“什么?”裴映洲未听清楚姑娘的话。
“这么多年,便是这般对你吗?”
她本以为裴映洲虽不像自己最初想的那般家庭和睦,兄弟相亲,但有裴昭护着,在府中也能过的很好。哪怕裴映洲说过那些沉痛的过去,也没有如今亲耳所听更为伤人。
他被排斥在了这个家之外。
荣国公府很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旁人只道他是裴家最小的公子,又中了状元,当是备受宠爱,就连最初的她,也是这样认为。
却无人知道他为何变得沉默寡言,愈发孤僻。
“无妨。”裴映洲没有正面回答,只淡淡道:“我从未在意过。”
因为被忽视、被冷落,才能装作不在意的模样,装作装作,也就习惯。
“手给我。”姑娘突然说。
裴映洲不明所以地伸出手,他的手指修长,若是弹琴,应当很好听——
藤月这般想着,下一秒,她握住了郎君的手道:“既是夫妻,自为一体。”
裴映洲只觉得再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只能感受到,那柔软的手指,与他紧扣。
她是不是…对自己也是有一点喜欢的。
还是,只是可怜。
裴映洲不敢细想。
藤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