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这点小事,沉浸在所讲述的故事当中。
“我房间的那张A4画报,有雪山的那个,你第一次来我房间玩《怪物猎人》,不还问过我那是哪里吗?”
宫侑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吐槽:“你该不会又把我和治记混了吧,而且是《口袋妖怪》啦。”
“才不是。”儿玉眼神复杂地瞥他一眼,“你故意说自己不是侑那次,我和治玩的确实是《口袋妖怪》,但是后来你因为这事一个人孤立我们俩,实在太烦人了,我就带你回我家玩了《怪物猎人》,你还很臭屁地和治炫耀。”
提及宫侑自己都记得不太清楚的往事,他为自己当年的幼稚尴尬得脚趾抓鞋底,他试图岔开话题:“哈、你居然还记得这事,怪让人感动的。”
儿玉赞同地重重点头:“那当然啦,游戏的事我是不会记错的,而且侑你打得那么烂,很难忘掉吧?”
宫侑的感动一时哽在喉咙里。
过了半晌,他才示意儿玉继续说。
“那张画报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在宫侑问儿玉那张一直贴在她床头的雪山画报是哪时,儿玉凭借着优秀的电视旅行广告,想也不想地说瑞士。
“瑞士?瑞士哪里。”打游戏很菜的宫侑,那时候就有了转移话题掩饰自己尴尬的习惯。
儿玉愣了一下,迟疑道:“……阿尔卑斯山?”
阿尔卑斯山就是这座山的名字吗?宫侑拖长了声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儿玉却因为这短暂的对话,对自己一直习以为常,从东京带到兵库的这张画报产生了兴趣。
那样的自然风光确实属于阿尔卑斯山无误,但光是海拔超过4000米的山峰,阿尔卑斯就有120多座。
那座看着她长大的,究竟是其中的哪一个呢?
起先儿玉以为画报是妈妈随便买来的商品,只要搜索一下就能得出答案。可是找来找去,图书馆、装饰画商店、当时还没那么只能的互联网络,儿玉找了个遍,相似的风景有许多,都不是贴在她床头的那座山峰。
这个疑问,最后在儿玉女士那里找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唔,那张照片啊,”好不容易回趟家的儿玉女士坐在餐桌前,略作思索,然后笑着对女儿说,“是我拍的啦。”
啊?儿玉和母亲聚少离多,对她的工作和生活都不甚了解,可是,她头一次知道母亲还有摄影的爱好。
看出女儿眼睛睁得老大,儿玉女士挥挥手让她别想那么多。
她可没功夫培养什么摄影的爱好,工作忙到就算她有钱买贵重的相机和镜头,也没有时间优哉游哉地四处采风。
那张像是商业画报一样漂亮的照片,只是碰巧拍得很好看而已。
“所以才会打出来,贴在小怜的房间里嘛,”儿玉女士喝了口冒着热气的咖啡,也仿佛回到了拍下它的当下,“毕竟,那也算是你第一次出现在这世界上的地方。”
当时的日本没有可以为独身女性进行人工受孕手术的地方,儿玉女士也没有慢慢挑选合适男人、自然怀孕的低效能打算,于是趁着那段还算自由的时光,独自飞往法国。
在法国,想要怀孕这件事也没儿玉女士计划得那么容易。
白白蹉跎了几个月时光,儿玉女士对“成为母亲”的想法也越来越怀疑。
或许是上天在告诫她这是个蠢念头也不一定。
做出最后一次尝试,儿玉女士便去往了邻国瑞士散心。
当她站在山巅上,遥望着另一座更高也更美丽的雪山,心中最后一点执念也烟消云散。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高峰等待着她去跨越,又何必执着于生产出另一个自己,让她实现自己的遗憾。
就在那时候,儿玉女士接到了来自法国的电话。
她安静地听着自己的导游兼随行翻译转达医院的消息,奇异地,她感受到刚才还毫无异样的小腹,仿佛已经有了另一个心跳。
是你吗?
没有惊喜也没有悔恨,儿玉女士借来导游的相机,用自己的眼睛,为她的孩子拍下了她第一次被告知存在于这世界上的地方。
“不过,我也忘了那座山峰的名字叫什么,”儿玉女士回过神来,问女儿,“要不要我帮你问问那天的导游?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换号码。”
说着,她就掏出移动电话,打开通讯录。
“不用了。”儿玉按住母亲握着电话的手。
她“唔”了一声,眨眨眼,说:“反正总有一天,我会自己找到这个答案的。”
“……”宫侑听完儿玉的转述,默默转过头去,“……你这么说,显得我因为这事跟你闹别扭很幼稚诶。”
“啊,”儿玉伸了伸坐得发麻的双腿,“难道不是侑本来就很幼稚吗?”
“也没有吧…我觉得治比我幼稚。”宫侑不看她,闷声反驳。